再说宗泽,见于小玉一案,已尘埃落定,便示意赖氏母子移步说话,欧承川遂安排三人去了后园凉亭。 宗煊则与欧孝棠去了书房,而姜展宏,则“带”着苏影这条小尾巴,离开了欧家。 …… 后园, 凉亭里, 宗泽与赖夫人寒暄了几句后,便切入正题,询问赖布衣:“赖凤罡,噢,对了,应该叫你赖布衣了……” 赖布衣笑着一礼道:“宗大人,叫我布衣就行了……” 宗泽点点头后,说道:“当年,见你小小年纪,就写得一手好文章,老夫很是欣赏,曾写书信给令尊,褒奖勉励,希望你日后能为朝廷效力……可是,自从那年之后,就未见你再考过试,这是何故啊?”(相关情节在) 赖布衣脸色微有所变后,回道:“宗大人,是这样的……一来,是布衣小时候体弱多病,二来,是布衣无心于四书五经,只执着于风水数术……家父曾试过让我钻营仕途,但,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做风水师,立志替天下百姓化厄去劫……” 宗泽闻言,摇着头,道了句:“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旋即,他劝道:“布衣,早前,金人乱我中原,大宋痛失半壁江山。幸得天佑我大宋,如今,皇上暂定于临安,一方面,借以休养生息,另一方面,也在筹措着反击,正是用人之际,布衣,不如你……” 可未等他把话说完,就听赖布衣婉拒道:“宗大人,布衣当然知道大人的好意,也清楚皇上渴求人才的心情……只不过,布衣实在是做惯了闲散人,于我而言,功名利禄如浮云……再则,官场诡谲,我自问不谙应对,若强加于我,乃负累也……” 赖夫人闻言,出言教训道:“布衣,怎可对宗大人说出这种话!” 宗泽则摆摆手道:“诶,年轻人嘛,想法自然多一些,赖夫人也莫要苛责于他……” 转而,他又问赖布衣道:“老夫且问你,你说,你要用风水数术,替人化厄去劫,这自然是百姓的福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风水术,再高明,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譬如,像于小玉一案,再怎么着,不还是要用王法制裁凶徒,替受冤者伸张正义嘛……” 未料,赖布衣竟反驳道:“不错,王法是可以惩凶徒,替受冤者伸张正义,但除此之外,又能做什么?它能让已受尽冤苦的人恢复如初吗?它能改变受冤者的命运吗?” 赖夫人听到此,再也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就斥责儿子道:“布衣,你越说越不像话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宗大人,不是你爹!你竟说出这种谬论,你就不怕担责吗!?” 却听宗泽笑问:“哦,照这么说,你是有那逆天改命的神力啰?” 赖布衣一脸自信的道:“不敢说拥有神力,但只要应合了天时地利人和,就可以……” 对此,宗泽未予再做置评,只是拿出一块腰牌给赖布衣道:“你若是改变了主意,不要不好意思,尽管持此物,来临安找老夫……”说罢,起身而去。 …… 书房这边,宗煊和欧孝棠正聊着各自在军营里的事。 说话间,但听外面有动静,顿时引起了二人身为军士的警惕。 待二人快速打开门一看,却见门外站着的人是方青梅。 只见她,未及反应过来被发现,还保持着半弯着腰,侧头倾听的姿势。 当她发觉到被欧孝棠和宗煊盯着看后,赶紧直起身来,并冲着二人,尴尬的笑问:“你们……你们在聊天啊……我还以……”正说着,藏在身后的鞋子掉落了一只。 她迅速捡起鞋子后,本想着再藏起来。 但旋即,她还是鼓起勇气,递给欧孝棠道:“这双鞋子……其实,早就做好了……只是因为小玉姑娘的事,就一直拖着……方才,我看你们来了书房,以为是……是为了你回军营的事……怕你要走,就赶紧去拿了鞋子来……但听了你们的谈话,又没说要走……不过,诶呀,反正已经拿来了……你,你就收下吧……”说罢,把鞋子往欧孝棠手上一塞后,转身跑了出去。 欧孝棠却尚未反应过来,一头雾水的拿着鞋子。 宗煊则笑着提醒:“哎,孝棠,这可是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哦,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啊?” 欧孝棠还是有些愣,问道:“表示?我要怎么表示?” 宗煊见状,有些没好气的道:“你看看你,都不如人家姑娘家,她送的不仅是鞋子,还有她那颗心啊!孝棠,人家是喜欢你呀!你呢?你对人家有没有意思啊?要是没有,就去把鞋子还了,跟人家说清楚。要是有喜欢人家的,那更该追上去说清楚啊!” 欧孝棠闻言,这才了然,连忙追了出去。 …… 欧孝棠追出院子后,在走廊拐角处叫住了方青梅。 方青梅下意识的一回头后,又羞涩的往外走。 欧孝棠遂再次叫住她道:“青梅……谢谢你送的鞋子……” 方青梅听后,背对着欧孝棠,有些嗔怪的问道:“你,追出来,就只是……只是为了说声谢谢的吗?” 欧孝棠不知道该怎么说,手足无措的道了句:“是……也……不是……” 方青梅听后,无语得很,忍不住想走。 但听欧孝棠接着道:“首先,要辛苦你为我做鞋子,自然是要谢谢你……还有就是……你的心意,我也是已经明白了……青梅,我……” 方青梅知道欧孝棠为人直肠直肚,又有些木讷,能听他说出,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意,自是欣喜得很,遂含羞答答的道:“你明白就好……那望你……” 未等她说完,但听欧孝棠说道:“青梅,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但现在,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说开了吧……你知道的,我是名军士,终年驻守边关,与家人聚少离多,做为人子,更是鲜有尽孝……而做为军士,战场上,刀箭无眼,生死难料……” 方青梅听到此,打断道:“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也明白……我在意的,又不是这些……我在意的,是你的人……你的心……” 却听欧孝棠作解释状道:“不是的,青梅……我不是要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你若是在意这些,又怎么会……会做鞋子给我……我是想说,我们现在若是谈婚论嫁,还不合时宜……” 方青梅闻言,不禁生气的转过头来问:“不合时宜?怎么就不合时宜了?小玉姑娘的事,不是解决了吗?钱威也即将伏法了呀!” 欧孝棠急道:“不是这个……” 方青梅来了脾气,不由人分说的,甩出一句:“不是这个,又是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欧孝棠遂上前来两步,一脸凝重的道:“如今,皇上刚刚南定,金人占据着北面,仍然虎视眈眈,朝中,战、和两帮又相持不下,皇上举棋不定……试问在这个时候,怎么好做那鼓乐喧天的喜事?” 方青梅虽然还是有些别扭,但也知道这话有理,遂闷声问道:“那……你想什么时候,跟你爹娘和我爹娘说嘛?” 没想到,欧孝棠这个实心眼的,冲口就是一句:“等到驱逐金人出中原,收复河山之后……” 方青梅顿时气得不行,话也不想再多说,一甩手,一跺脚后,气咻咻而去,空留欧孝棠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