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方荣按照赖澄山所示,给赖凤罡置了座假坟。 待空棺下葬后,赖夫人便开始遣散仆从和丫鬟,以及准备行装。 而对于素蕊和廉九龄的身后事,翠芬本来是建议就地入土为安的,但傅天华却想带他们一起走。 翠芬遂带着傅天华去了暂放素蕊和廉九龄遗体的义庄。 待傅天华拜祭了母亲和师父后,义庄的人就要着手火化遗体。 傅天华不忍母亲和师父再受一次火焚,但又怕留下他们,会被王均侮辱。遂强忍悲痛,亲自点燃了火堆。 看着母亲和师父的遗体逐渐消失于火中,傅天华的眼睛亦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不停地对着慢慢燃尽的火堆磕着响头,口中则自责着:“娘,孩儿不孝!师父,徒儿不孝!累死你们不算,还令你们再受火焚之苦!你们在生之时,天华尚未尽孝保护好你们。天华实在害怕你们会再遭到什么迫害。万不得已,只有将你们带在身边,望你们恕天华不孝不敬之罪!” 翠芬见傅天华那悲痛模样,心态地劝道:“天华,别太自责。你娘跟你师父会明白的。只要你尽快找好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好好厚葬他们,再办个大法事超渡他们……” 她说着,从义庄的人那里取来了素蕊和廉九龄的一些随身遗物,递与傅天华道:“这些你可收好了,就当是个念想吧。” 傅天华接过来后,一边翻看,一边哽咽不已。 忽然,他留意到一支刻着杜鹃花的发簪。簪身虽然已被火熏黑了些,却依旧润泽通透。 傅天华奇道:“这簪子不是我娘的,怎么会……” 但见义庄的人过来回道:“噢,这簪子本来是在那位廉公的手上攥着的。” 只听翠芬顺口道了句:“许是廉师父买来送什么的人吧……” 傅天华闻言,虽觉得错愕,但也没心思细究,将遗物收好后,就去收殓骨灰。 这时候,只见庞鑫寻了过来。 他一见傅天华,先是安慰:“天华,人都难逃一死。重要的是,在生的人,要如何个活法。为人父母的,都是想让儿女好的。你要记住,好好的活着。你是替你娘,替你师父活,更是替你自己活!” 转而,他从袖子里取出个荷包,递给傅天华道:“你家那院子被烧,你娘走得匆忙,定然没给你留下些什么。你如今无依无靠的,总要有些钱傍身……” 傅天华很是感动,但还是谢绝:“庞老爹,您的日子清苦,天华不能要您的钱……” 但听翠芬冲口来了句:“庞师父,天华会跟赖老爷他们一块走,路上不愁没个照应的。” 庞鑫似有些不悦,将荷包往傅天华手里一塞,言道:“不愁照应,那也就是三顿温饱。有道是救急不救穷,赖老爷总不可能养天华一辈子!天华更不可能长久仰人鼻息……” 随即,他叮嘱傅天华:“天华,你这么大个人了,在路上,想吃点什么,买点什么的时候肯定有。总不能伸手向别人要吧?这里的钱虽不多,但好歹是个傍身。还有,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拿。这是庞老爹我借给你的,等你以后有出头之日了,可不能赖账哦!” 傅天华还想再推辞,却听庞鑫气鼓鼓道:“怎么,小子,你是看不上这点钱呢?还是觉得欠着难受?又或是担心你庞老爹我等不到你出头之日来还?” 傅天华赶紧解释:“不不不……庞老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庞鑫遂拍着傅天华的肩膀笑道:“傻小子!不是这个意思就好。那庞老爹就等着你衣锦荣归啦!” 傅天华感激不已,当即双膝跪地叩谢庞鑫:“我傅天华的出人头地之日,即是老爹享福之期。” 庞鑫乐呵呵地调侃:“好啊!诶,到时候,你可得让人伺候老爹我。还有还有,别忘了给老爹生一堆娃娃带……” 傅天华腼腆地点点头道:“那是当然要啊……” 庞鑫遂着头,和傅天华作别而去。 翌日,夕阳晚照,暮色苍茫。 只见傅天华和方荣,各自驾着辆马车出了西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