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们吃喝，唐婉离席，拐入甬道对面寅宾馆，取纸笔匆匆写就一张纸条，唤来一名小厮，交代数句，小厮接过纸条，去马棚扯过一匹快马，快步离去。唐婉回到膳馆，到爹爹旁边耳语几句，唐哲微笑颔首。</p>
吃过午饭，唐哲命几名工房小吏随行，带着许厚等人，前往率水码头。葛县丞留守县衙，关主簿和唐婉也一同前往。</p>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率水码头，早有锦团商团黄有财在此等候，一见唐哲等人，忙上来打招呼。</p>
“唐大人、唐小姐，草民已经按照小姐吩咐，调拨粮船在此等候。”</p>
“许家娘子，官府众人乘粮船在前引路，你转告一下，凡是愿意留在休宁的，各家渔船可跟随粮船同去。”</p>
锦团商盟的粮船就停在码头边，这是商盟最大的一艘粮船，和漕船大小相仿，上下两层，能装三百石粮食，和九姓渔户的小渔船一比，简直是鹤立鸡群。粮船桅杆上挂着一面大旗，此旗底色鲜红，左右两边白色祥云环绕，下垂金色流苏，旗面顶端以金丝绣成‘锦团商盟’四字，中央绘有一只色彩如锦双瞳湛蓝的猫咪，姿态优雅，憨态可掬。</p>
江面上的九姓渔户们都站在自家渔船上，对粮船指指点点。</p>
当下黄有财引唐哲等人登上粮船，许厚等人各自回去，一传十，十传百，如冷水倒进了热油锅，人声鼎沸，喧嚣一片。</p>
“都去，都去，不去的是傻子。”</p>
“快，跟上前面插着猫旗的大船。”</p>
一船开路，百舟跟从，一路西行。沿途水面上打渔的本地渔民看到这个阵势，纷纷避让。</p>
甲板下层，商盟的操舟伙计们一边抡圆了膀子划桨，一边小声议论。</p>
“那个穿彩裙的女子就是唐小姐么？真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p>
“噤声！你个憨货，唐小姐可是黄掌柜的掌柜，仔细冲撞了唐小姐，黄掌柜扒了你的皮。”</p>
甲板上，唐哲等人立于船头，指点率水两岸景色，黄有财侍奉一旁，将那乖巧话适时递出，一时气氛融洽和美。唐婉远眺率水上游，但见江如白练，水泛清波，弯弯曲曲，不知有多远，不由心中一动。</p>
此时此刻，我正身处率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一试炼化起来比在县衙中能快上几分。</p>
说试就试，唐婉扶着船舷，仍做远眺状，双眸却一片空洞，迅速进入灵于意合状态，神识铺开，向率水上游推进。</p>
快，太快了。实地炼化，省去了神识损耗，效率大增。从率水码头出发到流口乡这一段，水面宽逾百米，船速约每小时七八公里，唐婉立于船上，神识炼化进度基本可与船速平齐。等过了流口乡水段，水面更狭窄，她控制炼化速度，更是游刃有余。</p>
行了好几个时辰，操舟伙计们都轮换了好几轮，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此处水面宽约七八十米。</p>
粮船停靠北岸，唐婉也停止了炼化，跟随众人下船上岸。后头跟着的百余条渔船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两百多条，这一路上，粮船行的不快，陆续有正在横江的九姓渔户听闻消息，操舟飞速赶来，加入船队末尾。</p>
等到了岸上，稍微聚拢人群，已经是浩浩荡荡数百人，跟在唐哲身后，前呼后拥，恰似众星捧月。</p>
唐哲当仁不让，领着众人，四处游走。每到一处中意之地，则命小吏记录。</p>
“此处，当建一个码头，要大，要能停泊千艘渔船。”</p>
“此处，当建粮仓，好生规划，要兼顾防潮和走水。”</p>
“此处，当建一个医馆，给新村民看病治疾。”</p>
“此处，当建学堂，从县学派夫子过来，先教村民们学官话，这语言不通太费事了。以后小孩子们也能读书。”</p>
“此处，彼处，先建简易道路，道路两侧，建窝棚，让村民们先住下来，以后再慢慢改善居住条件。”</p>
唐哲挥斥方遒，将工房小吏们指挥得团团转。唐婉感叹，爹爹真是天生大心脏，场面越大，人越多，越是挥洒自如。</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