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唐婉陪爹爹吃过晚饭，又在东花厅聊了一会。爹爹今日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兴致大开，谈兴甚浓。等唐婉离开时，已近黄昏，童擒虎仍在院中修习分山劲，挥汗如雨。</p>
虎叔真是勤勉啊，唐婉摇摇头离开，本来还想饭后摸会鱼，看到虎叔这么努力，得了，我也继续修行吧。</p>
先运行望气术通气境法诀三个大周天，神清气爽，再修凌波诀蓄满丹田法力，抬眼看看窗外，已是夜幕四合。</p>
接下来继续水磨功夫，一点一点的锻炼神识炼化山水。</p>
不行，这么按部就班的炼化，太慢了！</p>
唐婉维持着灵与意合的状态，心思却灵活通透，并行不悖。前世十多年的读书求学经验告诉她，事情有轻重缓急，要抓住重点。</p>
对了，我暂代水君之位，掌管一应水事，应该先集中精力炼化休宁水域，陆地可以以后再慢慢炼化。</p>
没错，再聚焦一下，先将横江率水两条大水系炼化，其他河流溪潭等支流押后。</p>
横江在县北，率水在县南，县衙差不多在县域中央，率水离县衙更近些，那就先炼化率水。</p>
当下唐婉便调整神识方向，沿已炼化区域边界一路向南延展，像一把细刃，直插率水。在观山印的山水舆图中，重重迷雾笼罩下，休宁县衙周边三里地界像一张大饼，而大饼底下淌下了一滴蜜糖，渐渐拉丝，越垂越长，但就是不断。</p>
好，够到率水了。</p>
唐婉精神一振，控制神识往率水上下游延展开来。</p>
窗外夜幕更深，蝉鸣方歇，蛙鼓又起。</p>
率水起于休宁县西南群山之中，东流而下，与横江汇于屯溪，再一路东去汇入新安江滚滚波涛之中。</p>
如此良夜，新安江上却是渔火点点，几家欢喜几家愁。</p>
“厚哥儿，起到鱼了没？”</p>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从船舱中弯腰钻出，赤脚，手提一盏渔灯，照向船头一个上身精赤的汉子。</p>
汉子仅下身穿一条满是补丁的短裤，也赤着脚，稳稳立在船头，从水中用力拖出一张渔网，然后抖落在船头小舱，几尾鱼虾立刻在舱中蹦来蹦去。</p>
“真晦气，新安江的鱼虾越来越少了。”汉子吐了口唾沫，蹲下身子，手中收拢鱼虾，对着老妇说，“娘，您歇息吧，就几尾鱼虾，我自己收拾就行。夜里潮寒，您的腿脚沾了水，又该犯风湿了。”</p>
“我们这些九姓船上人，哪个没有风湿缠身，还能都不干活了。”</p>
老妇却是不听劝，执意要自己收拾，连连轰汉子进船舱歇息。</p>
“趁老婆子还干得动活，多帮衬帮衬你，等干不动了，自会往江里一跳，这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命啊！”</p>
老妇从船头摸出一把剖鱼刀，直接坐在船头，熟练地料理起鱼虾来。汉子叹一口气，钻进了船舱。</p>
船舱内一片漆黑，汉子摸黑躺下，旁边一双胳膊环绕过来，却是他老婆还没睡着。</p>
“还没睡着呢？”汉子抚摸着女人粗糙的手掌，随口问道：“小荷小莲睡了吗？”</p>
“孩子们都睡下了。”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女人语带忧愁：“当家的，这阵子打到的鱼虾越来越少，咱们的日子怎么过呀？”</p>
“唉，我听人说了，今年新安江一带都大旱，好多田地都绝收了，越来越多的岸上人也跑到江上捕鱼果腹，人一多，能打到的鱼虾自然少了。”</p>
汉子一阵叹息，不作声了，黑暗中只余沉默。</p>
良久，女声打破了沉默：“这大旱还不知道有多久。要不然，只能点红灯了。”</p>
“你说什么胡话呢！点个屁的红灯，老子做王八还没做够吗？”汉子突然暴怒，一把甩开女人的手臂，坐起身来，凶狠地盯着自己女人。</p>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饿死，你不看看小荷小莲都瘦成皮包骨了。”女人小声地啜泣了起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