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仰着头,安然地躺在今惜古怀里,看今惜古的表情,此时似乎很生气,他一言不发,眼睛死死盯着这些喊打喊杀的土匪们。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面前的对手是什么人,等知道得时候,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了。 今惜古轻而易举把这些人踢倒了,才知道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定睛一看,来人皆身子骨单薄,有的甚至骨瘦如柴,其中不乏老人和妇孺。 他吃惊地把苏小小缓缓放下来,十分诧异,这些人出来打劫,岂非啼笑皆非。 苏小小的红扑扑的,心跳得很快,却也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像是劫匪。 那些人发现碰上了钉子,生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纷纷跑来下跪磕头,肯定这位“大老爷”放他们一马。 “光天化日之下,难道除了抢劫就无事可干了吗?”今惜古兀自怒容满面,不满地呵斥道。 那光头大肚子的哭声最响,不停地说:“大老爷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下次不敢了!” “你们是哪道山、哪座寨的,怎么在这土狼镇的口子上打劫?”苏小小问道。 “大老爷有所不知,我们就是土狼镇的居民啊!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大家,来这儿打劫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穷苦百姓呀!” 今惜古不信,挨个儿问询,竟然全是土狼镇的居民,家里几口人,几个孩子,几个老人,不打梗地说了,连家庭住址都报得明明白白。 “你们真是土狼镇的镇民?”今惜古又问了一遍。 “千真万确,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既然是镇上的百姓,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选个正当营生,要结伴出来打劫?”苏小小问道。 光头大肚子长叹一声,似是有许多无奈,一群人都开始长吁短叹。“实不相瞒,我们也是不得已为之,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若是不出来打劫,家里的老小都要饿死。” 没想到这世上竟有靠打劫为生的镇子,真是闻所未闻。 今惜古和苏小小被引进了镇上,找到了土狼镇的镇长。 镇长名叫苏克萨,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他佝偻着驼背,走起路来一晃一晃,是那光头大肚子的父亲。他家徒四壁,连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很难想象一镇之长竟然这般寒酸。 光头大肚子把这两人的情况跟镇长说了,用的是今惜古听不懂的言语。 紧接着,镇长用十分隆重的礼节招待了二人,拿出了村里所剩无几的粮食和水。苏小小在一旁看得真切,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围在镇长家门口,望着桌上的食物垂涎三尺。 她二话没说,就把一个哈密瓜分成了十几份,递给了那些孩子们。 镇长告诉今惜古,过去土狼镇并不叫土狼镇,它有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丰邑镇。作为一片绿洲之镇,两条河流在此汇聚,丰河和邑河世代养育着居民。这里各种庄稼和天然的水果数之不尽,每年都会有各国的旅者专程前来游玩,商旅不断。 但从五年前开始,丰河和邑河忽然改道,开始绕着丰邑镇外围流向别处,这样一来,原本的庄稼地就少了水源,人们日常的粮食得不到满足,丰邑镇变得日益萧条。不到三年时间,丰邑镇就成了一座死镇,饥饿和疾病开始困扰镇民。 “两条河为什么会改道?”今惜古问道。 “据说是泥石流,将原本的河床淹没了,致使水源朝地势更低的地方流动。我们现在取水,必须到十里之外的凤头山下,但凤头山的首领是个混世魔王,使两把巨斧,号称‘杀人斧’。镇民们取水可以,须按照一桶水一吊钱的价码来买。这几年来,为了买水,镇上的居民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为了活命,只好召集现有的人力,出去抢劫了。为了打劫的时候用名号吓退别人,我们便想取一个厉害点的名字,索性把镇名也给改了,于是就叫‘土狼镇’。” 这个名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就这样生活了好几年。 苏小小一边给几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儿擦脸,一边用心地听着。她悄悄地问这几个孩子:“知不知道凤头山怎么走?” 一个小男孩儿往镇南边一指,她便抢着上了马。 今惜古知道她要去给镇民们讨回一个公道了。 他当然不能闲着,便也骑上了“小白菜”。 凤头山不如佛陀山富饶,只是个光秃秃的土山,上面零星长着一些绿植,一条河水就从山脚下穿过。河水清澈见底,涓涓流淌,两岸边长满了青草和野花。 一个脸上生了怪异疮疤的女孩儿就站在河边,焦急地朝山上看。 苏小小下了马,盯着这个女孩儿打量了一番。 “是你?阿蛮?”苏小小问道。 阿蛮看着她,仿佛见到了救星:“你是大力哥的好朋友!小小姐?太好了,你在这儿,晓莹妹妹就有救啦!” “晓莹?邱晓莹?她也在这儿?”苏小小惊讶地问道。 “没错,我们现在是好朋友!”阿蛮说着,指了指山上那面飘扬的绿色旗帜,“她被带上山去了,就在山上的营寨里,我要赶紧上去救她!” 苏小小一听急了:“什么,邱晓莹被山贼劫上了山?”她不等今惜古来,拔出宝剑就冲了上去。 今惜古骑着“小白菜”随后赶到,见阿蛮竟然在这种地方,心想几名山贼,苏小小应该还应付得了,便在河边驻了会足。他现在有一肚子问题想弄清楚。 “大力哥!”阿蛮老远就冲着今惜古招手,“刚才见到苏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也在附近。” “阿蛮,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那天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今惜古不解地问。 阿蛮并没有隐瞒,诚实地回道:“那天,我见晓莹妹妹很不开心,她说因为她,害得山上的姐妹陷于危险,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儿。我说我也不是山上的人,不如我带你下山吧,阿姐是一个很好客的人,她一定会接纳你的。她一听便答应了,于是我们连夜就下了山。” “但我并不知道阿姐在哪儿,只能等她来找我,所以我们先回了巫仙镇。因为晓莹妹妹想家,我就带她回家看了一眼。见大家都还在睡觉,看完了我们就离开了。然后我们就找了个草垛,在月亮底下睡着了。醒来以后,就见晓莹家失火了,晓莹说很害怕,想离开,我便带着她往北走了。” 听阿蛮说得振振有词,一脸天真,今惜古感觉她并没有撒谎。但这一切又显得十分离奇。倘若阿蛮与一切事情都没有关系,怎么解释每次发生“巫仙神罚”的时候,她都有在场? “我们在沙漠里行了几天路,刚刚来到这儿,就遇见了一群山贼。他们二话没说,就把晓莹妹妹掳上了山。大约是见我长相丑陋,便没对我动手。” “你是说邱晓莹被山贼掳走了?” 阿蛮点点头。 土山上忽然冒出了黑烟,上面响起了刀剑相碰的声音。 “苏小小正在和山贼交手,以她的武功,对付几个毛贼应该不成问题。”今惜古又这样想,可心里仍然隐隐感到不安。“她有些冲动,这些山贼的底细还并不知晓,若对方以邱晓莹为人质,她该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今惜古赶紧奔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