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迟疑片刻,终是摇了摇头:“不曾。”
四下哗然,唏嘘者有之,鄙夷者有之,不过众人皆在感叹眼前这个少女的聪慧,皇帝亦是在注视着她,似乎透过她瞧见了别人的影子:“这么说,此案与陆御史没有关系?”
淳于景立马道:“父皇,眼下只能说明陆澄明曾出来求助,可说不准是想掩耳盗铃,迷惑旁人!”
“殿下说的是!”严和也来了劲头:“陛下,说不准陆澄明心思狡诈,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遮掩他杀人的真相。”
姜词妗看着狼狈为奸的二人,心中十分鄙夷:“陛下,凶器对不上,作案的时辰也对不上,臣女不得不怀疑,张书吏因何而死,方才那厨娘提及,张书吏形容癫狂,如此看来,倒像是中了毒。”
说着,她便抽出一根银针,在尸体的指间扎了下去,片刻以后,银针之上已经染上了斑驳的黑色,她呈到皇帝面前,肃然道:“陛下请看。”
皇帝的面色越发难看,沉声道:“他竟中了毒?”
“父皇,说不准这毒也是……”
姜词妗简直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抢过话道:“殿下想说毒也是陆御史下的,是与不是?可既然要杀他,又能叫他中毒,为何不索性毒死他,偏要让他发狂,再大张旗鼓用花瓶敲死他?”
她诚心发问:“试问谁会这样杀人?这又不是唱堂会,难道也要图热闹?”
人群中发出了嗤笑声,淳于景双目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微微瞥了眼陆澄明,他会意,立刻大声道:“陛下,臣,冤枉啊!”
幔帐后头,茹嫔一步步行出来,她一身月白色常服,像是用冰雪雕成的美人,凄楚地走到皇帝面前跪下:“陛下,经过姜小姐的佐证,臣妾也不得不替父亲喊冤了,求陛下查出真凶,替父亲和死去的书吏讨个公道!”
似乎被她的美丽和哀戚打动,皇帝点了点头,将她扶起来,沉声道:“严和!朕命你尽快查出真凶,不得延误!”
严和重重一抖:“是,臣领命!”
说完,皇帝又看向地上跪着的、衰老又憔悴的陆澄明,终于道:“至于陆御史,就先回府吧。”
顿时,不止屋中众人,甚至外头的百姓们也纷纷跪下,大声道:“陛下英明!”
高呼声中,姜词妗回过头去,正对上淳于垣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笑,默然不语。
晚间,太和楼。
姜词妗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道:“陆大人,你怎么挑了这么贵的地儿请王爷和我吃饭?”
“小姐和王爷是叔父的救命恩人,叔父身子不适,在下替他来谢过二位。”
陆嘉年如今对她那叫一个毕恭毕敬,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小姐觉着这鱼怎么样?叫他们再添一道如何?”
一旁,淳于垣的面色却有些发沉,不知为何,今日皇帝的目光格外让他在意,他太熟悉那样的目光,那是属于一个掠夺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