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月亮最暗的那天,往往是一个月中最灰暗的一天。而月亮最亮的一天,会不会是一个月中最好的那一天呢? 千云生花了十天的时间,才从地火室中走了出来,这比他预计的时间多了起码三倍。 他又花了七天的时间,才慢慢赶到了这片卧龙滩前。前面的十天他不眠不休,后面的七天他表面上是在赶路,实际上也依然是不眠不休。 于是当他终于赶到卧龙滩前,看到天上挂着的那一盘满月的时候,才像是从某种状态里面走了出来,叹了口气道:“今天还真是一个好日子啊!” 月色下,卧龙滩那银白色的沙滩宛如女人那温柔的脸,露出了它最妩媚的一面。 滩前的微风更像是女人那吹气如兰的呢喃,轻轻地咬在人的耳边低低浅吟。 千云生走上海滩,远远看到一个人的背影站在那里。这个人待他走近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忽”地转过身来,对着千云生嘿嘿一笑。 千云生虽然早就知道是谁,但还是眉头紧皱地开口道:“酒癫子!莫非你也是被人邀请来的?” 酒癫子嘿嘿一笑,绕着千云生转了三转,摇了摇头道:“我也没看出你有什么好来,为何少主人倒是对你颇感兴趣?” 千云生目光一冷,皱眉反问道:“少主人?” 酒癫子这会也不喝酒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摇了摇头道:“你也莫要问我,我也不知少主人为何要约你前来。等会等少主人到了,你自去问他就是。” 千云生看着这里,也不像他以为的会有什么陷阱,不由得满腹疑团。还想再问时,突然就见得酒癫子扬眉道:“来了!” 他朝着酒癫子望去的方向看去,不一会儿就见得天边出现一个宛如大鹏般的黑影。这黑影越飞越近,不一会儿就露出了身形来。 千云生见到此人不由得眉头更加紧皱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飞过来的人,竟然是笑头陀。 笑头陀倒是对于见到千云生并不意外,反而哈哈大笑道:“少主人倒是有趣,那么多自己人不找,反而找了你这么个外人。” 酒癫子也嘿嘿一笑道:“他大概是最没有可能跟云海城里的这些人有瓜葛的了,少主人找上他来,我倒也并不觉得意外。” 千云生被他们两个说得更加是一头雾水,还是决定先搞清楚自己心中的第一个疑问,拱手问道:“诸位口中的这个少主人,可是空空儿?” 酒癫子微微点了点头叹道:“我们倒是有心认少主人为主,但是可惜他却从来不愿意受这些束缚。他只肯与我们平辈相交,因此这声少主人,其实在他那里是从来都不认的。” 千云生被酒癫子这番绕口令般的话说得有些头疼,不过他总算先搞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空空儿看来就是他们口中的少主人了。 于是他再次问道:“诸位既然与空空儿关系如此深厚,想来他为何邀我前来应该诸位也是知道一二了?” 谁知道笑头陀哈哈道:“少主人行事一向神秘,他为什么邀请阁下前来,我等委实不知。不过他既然邀你前来,那大家就是友非敌,还请阁下放宽心等待就是。” 千云生不由得心中疑云更重,暗道空空儿不过一介元婴,何德何能能让云海城的两大恶人都向他俯首? 更何况若是空空儿能令两大恶人都恨不得委身成为他门下走狗,那岂不是说,这个空空儿实际上对于整个云海城都有莫大的影响力? 千云生念及此处,越想越觉得答案极有可能极其的惊人。因此心思一动,干脆就将黑泽妖龙招了出来,跟在自己的身边,望着笑头陀厉声笑道: “这么说来,我一入云海城,诸位就知道我其实是有一头炼虚级的鬼仆了?” 笑头陀知道千云生在担忧什么,哈哈笑道:“阁下放心,虽然我们十大恶人同气连枝,但这等涉及阁下机密的事情,自然我等也不会轻易为阁下泄密。” “因此除了我二人外,别的几大恶人应该还是不知道阁下是有着一头炼虚级的鬼仆的。” 酒癫子也在一旁嘿嘿一笑道:“二化神、十元婴,阁下还真是好大的手笔。说实话要不是笑头陀早就知晓,哪怕他在你旁边,也恐怕要给阁下忽悠过去了。” 千云生闻言摇头苦笑,他自以为自己做得还算机密,没想到落到有心人眼里,其实早就被看了个通透。 怪不得老话说强龙莫压地头蛇,就光这信息之间就很难对等。就算你能泛泛知道人家的关系,但到底里面是如何的盘根错节、错综复杂,那就绝不是外人短期之内能搞得明白的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让千云生稍稍安心的是,似乎他们还真是似友非敌。否则就光一个黑泽妖龙的消息,只要他们稍稍透露出去,那他很多牛皮就都说不圆了。 亏得自己之前还在夏公侯面前还吹自己是什么九转魔天功,要是被夏公侯知道了自己是被自己的鬼仆和灵鬼分担了忘生果的淬体效果,大概也会笑自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了吧。 千云生正这么想着,远处又有了袅袅的歌声传来,这歌声竟然颇有些荡起回肠般的江湖味道。 他细听这歌词,只听得歌词中隐隐有豪情、笙箫、寂寥、晚照,似乎还有那恩怨、挥毫、逍遥、勾销。 竟然短短一首曲中,既有了隐隐出世的仙人风范,又包含了世俗烟火的侠客豪情。一瞬间竟然让他有了白云聚散、人生离合,亦复如斯的慨然之感。 千云生这边还在侧耳细听那袅袅歌声,反倒是笑头陀和酒癫子两个兴奋地开口道:“少主人到了!” 两个人话音还未落下,只见得半空中人影一闪,空空儿的身影竟然已经笑盈盈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会的空空儿已经不复千云生初次见到的邋遢模样,反而一身白衣似雪,踩着清风飒沓而来。 不过虽然他身姿如龙,眉宇间却还是逃不出惫赖的模样,一见到千云生,就笑着拍手道:“之前那一赌,阁下可是输了。” 千云生没想到这个空空儿还是小孩心性,竟然如此在乎输赢,笑着摇头道:“在下倒是到现在还没有明白,阁下到底是怎么把这培婴丹给偷去的?” 空空儿嘻嘻一笑,将那颗培婴丹丢还给千云生。然后并不急着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是突然面容一正,规规矩矩地向他施了个大礼道: “有件大事还未向贵客言明,就将贵客卷入其中,还请贵客莫怪。” 空空儿这突然一礼,更加是让千云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还礼道:“阁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