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昆昆最终被指婚给和托辉特部的博贝,其中典故也是相当传奇,至少在茶馆说相声的嘴中,是这样的:
“据说原先圣上优容自幼丧父丧兄的札萨克图亲王,有意下降公主与他。然此人渐渐被养大了心,欺压部民,苛待下属。前两年皇上令札萨克图诸部收复失地,他自个儿拖延不去,留在归化城作威作福。博贝贝子被他派去前线拼杀不说,连粮草都没有收到一分一厘。博贝贝子差点被逼得变卖祖产。”
“天哪,那后来呢?”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八公主挺身而出,道:‘喀尔喀已经归附大清,为大清开疆拓土,自然该由皇家供应粮草,怎么好让将士们自掏腰包呢?’当即捐出自己的多年的压岁钱给博贝,连利息都没有提一句。”
“嚯!真是好公主!”
“八公主当时才多大?十四岁而已,就捐了自己压箱底的银子出去,既然不知那些粮草是被札萨克图亲王贪污了,自然也不知道跟父兄告状,只当是自己做了一件善事。全然没料到自个儿要进那贪墨小人的火坑呢。”
“呀,这可如何是好?”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奸邪蒙蔽上意,难道蒙得过一世?随着年纪渐长,皇上觉得札萨克图亲王不成器,便一直拖延着下嫁公主一事,咬着不松口。”
“这不能松口啊。”
“就在僵持之际,博贝贝子得胜归朝。札萨克图亲王贪污军粮的丑事得以大白天下。皇上大怒,削其爵位,罚银万两。当今圣上明察秋毫,惩罚完札萨克图亲王,就问这博贝贝子:‘既然没有粮草,卿又是如何出兵的呢?’博贝贝子连忙请罪,说是借了公主五千两银子的积蓄,得等收了第一年的粮食,宰了第一年的牛羊,才有钱还给公主。”
“哈哈,这个博贝贝子还是个老实人呐。要我说啊,公主深明大义,蒙古贝子骁勇善战,正好配做一对。反正皇上知道了那原驸马的恶行,是不会再把公主嫁给他的了。”
“欸,皇上也是这么想的,当即就对博贝贝子说:‘你都已经收下了公主的嫁妆,哪有把嫁妆还给娘家的道理?还不速速补了彩礼来,皇家就当没有听到你这句失礼的话。’”
“哎呦,这可真是阴差阳错、佳偶天成啊!”
“还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大凡百姓都是喜欢听美人配英雄的故事的,加上康熙爷有意把控舆论中对公主的风评,这个与真实情况相差无几的版本,就渐渐在京里京外的传言中统一了。官方给八公主婚事的定性就是阴差阳错、佳偶天成。
同样的,官方也给出了六公主和七公主婚事的定性。七额附和八额附自幼养育京中,于众蒙古少年中脱颖而出,成为驸马。若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策棱拿的是头悬梁锥刺股外加闻鸡起舞的剧本,垂扎布拿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剧本。
天赋高所以其实也没多么刻苦的策棱:???
连七公主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垂扎布:???
总之,三位年龄相仿的公主的婚事都给定了下来。因为康熙着急蒙古、西藏的局势,所以三场婚事都被提前了。今年是十八岁的六公主先出嫁,明年七公主十八岁,八公主十七岁,也到了适婚年龄。七公主和七额附暂时没有兵要领,可以在京中多呆几年,这个自然不用操心什么,相处的时日还长。但六公主和八公主的丈夫都是康熙看好的将才,所以这两位将来是要离京吃苦的,这就得好好补偿了。
于是皇帝下令,给两位远嫁公主的嫁妆加厚一层,同时在京中修建公主府,特别允许她们成婚的头几年可以留住在京中。
不过这些事儿,八贝勒没怎么参与,因为就在给三位公主赐婚的圣旨下达的那天,八福晋发动了。
正是四月初三,傍晚时分,八贝勒从宫中返回,与福晋一道吃晚饭。进入孕晚期,又加上天气逐渐转暖,餐桌上的鲫鱼冬瓜汤出现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八贝勒觉得吃了利湿,八福晋就是为了缓解孕晚期水肿的症状了。按照惯例,八贝勒一边给福晋挑鱼刺,一边说着今儿朝上的喜忧事儿。
“妹妹的婚事定下来了,是和托辉特的博贝。他是个好的,虽然远了点,但昆昆自个儿也乐意。我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个想往外飞的。小小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好在公主府建在京里。”
云雯轻轻啜了一口汤,道:“公主乐意,也要额附乐意才好。两情相悦才能和和美美。”
八贝勒“嗤”了一声,他一向不做这种粗鄙行径的,可见是真有点生气。“那小子笑得像是捡了个金娃娃似的,满脸红光,不知在思什么春?哎我怎么这么来气呢!可便宜他了,偏远的和托辉特,什么时候尚过公主?还是如此才貌的公主,他到了地下见到和托辉特的列祖列宗都能吹嘘个几千年呢。”
某人一副妹控样儿逗得福晋前仰后合,她连忙丢开汤碗,防止撒到身上。笑了一阵,云雯正想说点什么,只觉下身一股热流涌出来,屁股瞬间就湿了。笑容僵在云雯脸上,她脖子都不敢动一下,声音都开始颤抖:“爷……爷,我这是不是羊水破早了?”
八贝勒学医,云雯耳濡目染接触到的生产知识比普通妇人更加具体,至少她知道正常顺产,应该是先阵痛,这时候要吃东西补充体力,也可以来回走动等宫口打开,待宫口开到差不多的时候羊水才会破。但是她现在这个情况,阵痛还没开始呢,羊水就破了?这哗哗哗的止不住啊。这胎儿在肚子里可是靠着羊水保护的,羊水流完了,孩子就死在肚子里了。
“别慌,别慌。”八贝勒将挑完刺耳的鱼肉塞进福晋嘴里,“先把鱼吃了,我给你瞧瞧。”
云雯嘴里被塞了一大块鱼肉,鲜嫩的汤汁味儿袭击味蕾,一下子让她从那种手脚发凉的恐惧中缓解下来,还有心情吃鱼,好……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满口的鲫鱼肉咽下肚子的时候,云雯已经被八爷给抱进了产房。被褥是新铺的,纯纯的浅绿色的细棉布,上面还带着阳光晒过后的味道。婢女们或者被安排去端热水,或者被安排去换衣服,一切井井有条。至于八贝勒自己,则是已经去掉外袍净了手和脸,在她腿间检查。
云雯感觉那种无法控制的流水还是在腿间涓涓地流淌,或许是很细小的感觉,但在恐惧和担忧的加持下也被成百倍地放大。“我……是羊水破了吗?”她小小声地问,躺在床上不敢起来。
“嗯,羊水破了。”八贝勒的声音从视线外传来,“没事儿,羊水挺清亮的,还能坚持很久。”这句话落,云雯就见到自家丈夫直起了身体,去披了件浆洗干净的新医士服出来,同时又在热水盆中细细地净了手和脸。他动作有条不紊的,还能吩咐着已经梳洗换衣完毕的丫鬟和稳婆来给她脱外衣和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