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你怎么想”康熙声音微沉。
听到这个问题的八贝勒有些惊讶,这是康熙程太监因病出宫时,是要清算身上的差事的。就算喜庆当时已经没有意识了,身上的物件也是要走流程的。
八贝勒想得脑子疼。他闭上眼,好像看见了一脸怒容的太子。“送药哈,什么时候太医院一群奴才也能在紫禁城耀武扬威了”他几乎能够想象太子说这句话时的音调和语气。然后是宫道上奄奄一息的小太监,跪着爬着挣扎到宫廷红色的墙角,然而这堵墙并不能替他遮挡冬季的寒冷。他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握着那个大肚瓷瓶。一双脚出现在小太监眼前,也许鞋子的质地还不错。“把这个药交给十一阿哥”小太监虚弱的声音说。
奇怪的想象截然而止。小八爷揉着太阳穴,强行用意志控制住自己开始跑马的大脑。“皇阿玛的意思呢”他再一次问。
“这次事情,内务府和老十一身边的奴才要负主责,朕已经处置了一批人。但太子不够宽容,却是事情起因,朕让他给你道歉赔礼,要求你尽管提。只一条,你即将上朝办差,不得在心里记恨储君,耽误差事”
原来如此,这才是康熙爷主动在小八面前揭太子短的原因。老八是他看重的儿子,能力品性都在兄弟中为上等,这样一个皇子登上政治舞台,若是加入了反太子的势力,那朝廷的党争局面将再起变数。
八贝勒得吃下这个亏,就像之前的十八年那样。无论哪个兄弟对上太子,都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突然心头就升起了一股气,哪怕知道太子这回也是被人利用了。“皇阿玛,储君是君,儿臣是臣,君给臣赔罪,恐怕要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这是康熙一直以来的逻辑,他对太子的偏爱其实没到践踏其余儿子的地步,是维护储君地位的政治需要一次次让太子与其他兄弟渐行渐远。
随着年纪越来越长,随着兄弟们羽翼渐丰,安全感丧失的太子越发抓着尊卑有别将兄弟们当奴才对待。康熙已经隐隐意识到了问题,想私底下修复太子与庶子之间关系,才有“让太子赔礼道歉”一说,那也是私底下安抚人情绪,放公开场合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小八爷拒绝。从前一直驯化我们把太子当储君,见面就二跪六叩的,现在醒悟过来要掉头了,开始拿亲情说话叫我们拿太子当二哥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太子还是当他的主子吧。主子别跟奴才道歉,主子永远都是对的。
“儿臣知道责不在太子,不会不顾全大局,请皇阿玛放心。”八贝勒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以恭敬的臣服姿态表示婉拒。然而有时候,恭敬的姿态代表着距离,尤其是当那人的脊背还挺得笔直的时候。
康熙坐在御座上,俯视着儿子,许久,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朕看你表现。”
“嗻。”
“纳兰性德自北疆返回,有意为八公主牵线札萨克图和硕亲王策妄扎布,以谋外贝加尔湖,你是八公主胞兄,你怎么看”
扎萨克图亲王策妄扎布,说起来也是个熟人了。当年喀尔喀三部来归降的时候,扎萨克图部首领在内乱中被杀,清朝就扶持了一个七岁的小娃娃上位,就是策妄扎布。
那时候在草原上,找不出能给小朋友穿的礼服,还是临时借用了小八爷的皇子朝服呢。
八贝勒将这段往事从脑子里挖出来,后知后觉地发现康熙和纳兰性德是想将昆昆嫁去外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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