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不知道为什么,天暖得早,花也开得早。还在正月里,雪就消得差不多了。而在残留的薄薄的积雪下,玉兰和腊梅已经悄悄探出了花苞。而八贝勒府中被超自然力量精心养护的翠竹,更是脱去了所有枯黄的竹叶,取而代之鲜嫩的新芽,就像是最好的季节一样。
然而在这样的美景面前,汉军贵族之家出身的祝秀却不能优哉游哉地品茶赏景,而是大汗淋漓地扎着马步。
两个多月的时间在祝秀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他黑了一个度,虽然与常人比起来还是白,但已经不是原本那仿佛能够发出光来的颜色了。白馒头一样的体型也有了些微的变化,虽然大腿小腿依旧颤抖着惊人的肥肉,但似乎比之前更有筋骨一些了。
嗯,大约可以类比成点心白馒头变成了碱水白馒头。
“我……我我我……不行了……”碱水白馒头颤抖着声音说,他的双下巴、他的肥脖子、以及他的啤酒肚都在抖,浑然一体。
“男人不准说‘不行’!”姚法祖一鞭子抽在地上。
祝秀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喊苦了。然而他整张脸都皱成了肉包子,鼻涕眼泪往外淌,偏还只能一边抖着一边坚持站马步,堪称高难度动作。
姚法祖绕着他走了两圈,评论道:“你这身肥肉好生顽固,寻常人跟着我练上三个月,怎么都该减掉二十斤了,偏你还是如此体型。真是奇哉怪也。”
白胖胖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他本来就快撑到极限了,只能在心里数着数才能勉强坚持,哪里还能顾及姚法祖的调侃?只怕是一开口泄了气,整个人都要倒地上。到时候姓姚的又有理由克扣他的红烧肉了。
“这又有什么奇怪的?你也不看看祝秀每日里的饭量。”小八爷的声音从竹林小道的西侧传来。
祝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他顶头上司说道:“祝秀不用跪了,扎着你的马步吧。”
祝秀:???qaq我怎么反应就这么慢呢?
胖子脸上的眼泪越发汹涌了,让他眼前模糊一片,隐约看到一对无良的小伙伴在他跟前有来有回地打了会儿拳。祝秀手臂上的肥肉都开始抖起来了,至于腿,都给抖麻木了。
等到他终于被姚法祖一脚踹倒的时候,只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天天扎马步,怎么天天都这副死样呢?”姚法祖说。
祝秀吸了吸鼻涕:“不管来几回,不行的就是不行的啊。”
“我觉得你挺行的,只要坚持必成可用之才。”
祝大馒头差点原地升天:“不要啊——”他太苦命了,他就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为什么如此简单的梦想实现起来却如此艰难。
“秀儿,哥哥要走了。”姚法祖突然说。
咦?祝秀仿佛久居黑暗又遇阳光,眼神都带上了希冀,就连脑子都好使了两分:“姚参将要回福建了吗?也是,那儿还有部下等着您呢。那我……”
“多弼会监督你每天扎马步的。”小八爷残忍宣布,断绝了祝胖胖最后的希望。在祝秀的心里,多弼跟姚法祖一样残酷无情恶趣味,堪称八贝勒门下的牛头马面。
“砰。”祝大馒头落回地面,摊成了一张白面饼。
小八爷和姚法祖都乐了。祝秀真的是个老实孩子,这些天鞭子抽着,嚎着哭着抖着,然而每天半小时的马步和一百下打拳,却是不折不扣完成下来了。
可能是胆子太小,别说反抗了,连逃跑都没想过。祝秀唯有的挣扎,就是将他的黄胖胖叔叔祝钟也拉下水,来了个有难同当。不过最近祝钟被人压着去找祝家祖宗的铸炮记载去了,于是抖着肥肉扎马步的又变成了祝秀一个人。
改变精气神是没有那么容易的,祝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刚刚从康熙那里领了查封鸦片这桩差事的小八爷,则忙着跟姚法祖商量出差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