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为自家的公主挑个好额附,这是后妃们的思维逻辑。而皇阿哥们的逻辑就又不一样了。我要自身强大,自身强大了之后额附就不敢欺负姐姐(妹妹)了,大不了弄死他换一个额附。于是一时间除了独苗苗的七阿哥和太子,其他人都发奋了起来。
小八爷作为男人中的一员,脑回路自然也没往养童养婿的方向拐。甚至,他觉得蒙古中也是有好男儿的,江湖人洒脱不羁,只要是双方看对眼了,多远都能嫁娶,双宿双飞行走天下还是世间最美的爱情呢。
等妹妹再大一些,就带她多见见各种小男孩老爷们,女孩子自己有看男人的眼光才是最要紧的。至于眼下呢,小八爷忙着另一件要紧的事情。
正月初四,年还没有过完,京城的大街小巷没有平日里那么热闹。而元宵灯节还远,不少商人回乡探亲去了,就连店铺都只是稀稀拉拉地开着。在这被白雪覆盖的北京城里,却有一处地方热闹非凡——地安门东大街的太医院官署。只见府衙的大门敞开着,院子里已经坐了不少裹着棉袄的大夫,人手捧着一杯热茶,正一边喝一边唠嗑:
“快看,那不是鹤年堂的张叔仁吗?鹤年堂专精养生的,也对种痘一道感兴趣吗?”
“谁知道呢?”接话的人显然对鹤年堂并不感冒,“太医院说要发痘苗,但凡是个杏林人,都得来看看虚实。”
“好家伙,我看到同仁堂和永安堂了,还有千芝堂、万全堂……这是京里所有的药铺都来人了吗?”
随着进院子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的大惊小怪渐渐平息下去,话题转到了正道上。
“听说太医院年前一次性种了一千四百多人。呀,老朽种痘几十年了,做梦都不敢想这种大手笔。”
“嗐,咱们小门小户的可做不了这种大事业,还得是上边有人牵头。我可是听说了,今年小选的宫女和净身的太监,都要先种痘,那人可不就多了?”
“宫女和太监?那都十多岁了吧,看来太医院的痘苗毒性很低啊。
”
“太医院痘疹科这几年越来越红火了啊,千人种痘的事都干得出来。从前可是只给贵人种痘的。”
“有一位小爷镇着就是好啊,天潢贵胄大排场,啧啧。”
“你又酸什么?种痘的人多,死于天花的人就少,是好事。”
……
院中众人正议论纷纷,就听见巨大的自鸣钟“当当当”敲了九下。自鸣钟在这个时候还是稀罕玩意儿,虽然也有几个老中医是在贵族家中见过的,但大部分人还是被镇住了。场中为之一静。
待到第九下金属敲击声结束,就见一个穿官服的老太医从屏风后走出来。不少人也是认得他的,可不就是痘疹科的当家朱纯嘏吗?老先生为了给京城人种痘,呕心沥血一辈子,就算有人看不惯他投了朝廷,但医德真的没话说。于是民间大夫们纷纷起身行礼,才又重新坐下。
“天寒地冻,诸位同道远来辛苦了。”朱老太医说道,“为免诸位冻坏了身子,老朽就长话短说了。场中不少熟面孔,也都知道老朽种痘推崇水苗法,养苗选苗已经几十年了。三年前偶然得了两支好苗,伤亡率低不说,出痘也少。也幸得皇八子学岐黄之术,将此苗在包衣旗人中接种,第一年种六人,得新苗五支;第二年先种百人,又复种五百人,筛得新苗三十六支;今年是第三年,去年的三十六支苗共计种给了一千三百九十人,无一死亡者!”
“嚯!”低于万分之七的死亡率,惊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这是拔高了人痘技术的及格线啊!
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交代完令人震惊的事实,接着就是他座下的弟子来说细节了。小八爷一身紫罗兰色的长袍,腰上的黄腰带分外亮眼。虽然他小,但看他闲庭若步、胸有成竹的样子,还真没人敢小觑他。
“诸位知道,痘苗传代越久,毒性越低。想那最初的衣苗法,直接将天花病人的病衣给娃娃穿,那和直接感染有什么区别呢?”八阿哥胤禩面对乌泱泱一院子名医,丝毫不怯场。他声音洪亮,语气不亢不卑,自有一种风度。“所
谓选苗,那是每一代接种者中选身体康健且症状轻者,取其痘痂,密封一年减毒,又制成水苗再接种给下一代试种者,如此反复,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人力。我知道民间最好的痘苗,都是被医者当做传家宝,千金不换的。”
“然而,疫病乃家国之灾,只要还有一人患病,那子子孙孙都活在威胁之中。我等既然受天子重托,受百姓供养,当制成佳苗,兼济天下。今日乃年前接种者脱痂之日,故邀请众位前辈一同选苗、封痂。此次种痘者众多,痘痂也多,若是众位前辈赏识,可以取一些带回。”
随着小朋友故作老成的话语落下,东侧厢房的门被打开,两名穿着太医院服装的医士指挥着众人排队,从该入口进入。
太医院衙署的左边附属着九间院子,相互之间都是打通的,是专门用来种痘隔离的地方,能容纳七百多人。不过今天为了方便采集痘痂,还更挤了一些,八百多号男性种痘者都在这里。剩下的五百多小选的宫女,被安置在了别处。毕竟男女有别。
不过,仅仅是这里的男性就让人吃惊了。
“出痘怎么会这么少?这个27号全身也才不到二十颗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