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一觉醒来,抬头看看窗外,发现天色竟然已经正午,吓得他扑棱一下做起来,心想糟糕,上午的课全耽误了!一划拉衣服才发现,自己并不在寝室,衣服也不见了,这下他更发蒙。自己这是到哪了?难道又进入一个梦境了?还有之前自己有点记忆模糊了呢? 正极力思索,突然门一开,郑冰走进来,说道:“大云,你醒啦?” 孙云看见郑冰脸一红,忙用被把自己身子遮住,道:“郑冰,我这是在哪?我的衣服呢?” 郑冰笑道:“你在我家呀,怎么?你不会忘了吧?你的衣服我已经帮你脱下来让人洗了。” 孙云的记忆逐渐恢复,不过还是吃惊道:“我的衣服,你给脱的?” 郑冰道:“我们是同学,怕啥呀?而且,我还帮你擦的身子呢,你都没印象了?” 孙云一听,得,自己这点隐私都被人知道了,还好没碰私密处,不过,让别人知道自己不太注意卫生总不好意思,尤其在这么漂亮的女生面前,以后可咋抬头。他红着脸道:“昨晚我是不是太困倦,没等回来就睡着了?没把你家的床被弄脏了吧?”说着他这才注意打量一下,发现这个房间干净漂亮的异常,很像女生的闺房,弄得浑身更不自在。 郑冰道:“别紧张,这是我的房间,你随意点。” “啊!那你?!”孙云这下坐不住了,可是半个身子光着,又无法离开,尴尬的脸通红。 郑冰道:“没关系,我和妹妹挤在一个房间,正好夜里能看着她,不过她倒是睡得挺香,一点没闹,不像你,惊惧了一夜。” 孙云一听,坏了,不但自己的生活习性缺点被人知道,连生理特点也被人看见,以后自己还有秘密可言么。想到这,默默道:“我都说什么了吗?” 郑冰歪歪头道:“那倒没听着,就是你总打激灵总出汗,应该是你和萍萍进去的所谓古宅幻影里,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吧,不过好奇怪,为什么我们也在里边,不但什么没看见,还美美睡了一觉?回来我和爹娘一说,我爹说我就是心大,连自己妹妹丢了都能睡着,要是没有你,我妹妹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了,所以,我要真心谢谢你的。” 正说着,卫夫人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件校服,正是孙云的,她递给孙云道:“孙云你醒啦,衣服正好干了,快换上。这会儿,厨房已经把吃的做好了,换完一起到客厅用餐吧。” 孙云接过衣服道:“谢谢阿姨,让您费心了。”不过有外人看着自己,怎么也不好意思换。 卫夫人笑道:“真是个腼腆的小伙子,比我们家冰冰懂礼仪。冰冰,你以后可要多学学才行。好了,我们先出去,要不然你同学该脸红了。”郑冰扭捏的不承认,不过还是跟着出去。 孙云见状立刻把衣服套好,出了门郑冰并没走,孙云脸一红,道:“阿姨呢?” 郑冰道:“到客厅了,跟我来。”说完领着路,穿过几层院落来到前边。 客厅里卫夫人端然稳坐,看到俩人同时进来,她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孙云,微笑着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弄得孙云一阵紧张,不由自主的看了一下自己,生怕衣服没穿好什么的失礼。卫夫人热情道:“来,孙云,快做吧。冰冰爹已经上朝,然后直接会去太学,太学今天停课一天不耽误你们学习。你为了萍萍饿了一天一夜,快吃点吧。” 孙云想起来,中书令郑俨为了不耽误自己的课程,不惜动用权威,强令太学停课。如果同学们知道这事儿竟是因为自己,还不得都忌恨、至少是埋怨啊。可是自己又不能阻止,因为表面上他是为了他的女儿,将来骂名都会郑冰担着,再说当时自己疲惫不堪,根本没有一点状态,顾不得考虑许多,更没精力周旋这些。但此刻他心里非常不得劲儿,于是掩饰道:“哦,谢谢阿姨。对了,萍萍呢?她吃过了吗?现在怎么样?” 郑冰把孙云按在座位上,道:“萍萍还在睡呢,折腾一天一夜,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别管了,我们吃吧,吃完饭还得回校呢,要不然同学们知道真像都得骂我了。” 卫夫人道:“你看你,孙云同学为了我们家萍萍甘愿冒那么大风险,你还不让他好好吃顿饭,你担点骂名怕什么,再说我们家名声已经不好了,不怕多这点。” 郑冰道:“我爹当着大官当然没什么了,我天天面对同学,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再说大云也会被连累的,总不能求人冒险又毁人名声吧,以后萍萍再出事儿,我可没脸张口了。” 卫夫人道:“好好好,你总是对的,快让大云吃吧,你这么吵,人家怎么吃下去。” 郑冰又无奈又抹不开低头开吃,卫夫人则忙着给孙云布菜,孙云一边谦让,一边快速的吃着,别说休息过来后,真是有点饿了,一顿风卷残云吃的还不少。净过脸卫夫人还想留孙云多休息休息,孙云心里长草呆不住,郑冰也火急火燎,拉着孙云坐上车匆忙离开。 出了院子,车夫一声鞭子响,马车放开步子,郑冰这才长出一口气。孙云道:“郑冰,你娘好热情,弄得我实在不好意思,好像你爹也和上次不一样了。” 郑冰脸色一阵通红,敷衍道:“应该是你帮我家这么大忙,他们都特感谢吧。” 孙云一想大概是这样,想说没什么,突然发现俩人促膝对面,手都扶着膝盖,指尖儿已经连在一起,这还是头一次和郑冰挨得这么近,不禁有些局促起来,忙收回手脸一红扭头看向小窗外的接道。突然他发现这里有点熟悉,便问道:“郑冰,上次来你家匆忙,也忘了,你家住什么里坊?是不是和小月家不算远?” 郑冰也正萌生尴尬,听了忙道:“是啊,我家在安丰里,小月家在永安里,不算远。” 孙云道:“我记得这里好像在铜锣大街的东侧,好多大官都扎推儿,还有好多名寺。”孙云一下子想起来,自己之前就在东边不远的愿会寺喝下神桑酒。 郑冰道:“你说的是永和里,就在东边不远,这一代都算贵族区吧。” 孙云听了一阵感慨:“怪不得街道成荫、门庭高大,一看就历史久远。” 郑冰道:“你还真说得没错,这里从东汉就有名,听说是太师董卓别居,地下有数不尽的财宝,当初洛阳改建的时候,凡是在此兴修宅院大动土木的都挖了不少宝贝,传闻最玄的数老吏部尚书邢峦,都说他家得了丹砂和几十万钱,后来董卓托梦向他要,他没给,结果转过年就暴病死了,才五十多岁,你说多可惜。” 孙云笑笑摇摇头,这些事情他不感兴趣,不过看着金屋玉宇、古树参天,他便有说不出的自卑,这种环境毕竟离他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郑冰见孙云突然低落,冒出一句道:“大云,你也用不着羡慕这里,因为你将来也会住这儿的。” 孙云一愣继而明白,郑冰是指自己和小月的事情,可是这更遥远。小月的确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小月,俩人的感情超出了普通同学的友谊,甚至得到不少长辈的祝福,但是门第森严,尊卑有别,小月的年纪不小了,自己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提升个人地位来勉强与小月的身份相衬,简直比登天还难,小月的表妹乙弗寂就是个例子,杜婴老师和董舒更是悲伤的结局,自己怎么可能会成为幸运的娇子,孙云回头看一眼郑冰,又是苦笑把头扭向窗外。 郑冰也不怎么了,又虎了一句:“大云,你不信么?我敢打赌,这事儿由你,只要你愿意,住在富人区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孙云一听更愣了,郑冰现在几乎总和小月在一起,对自己和萧月的关系非常清楚,可以直白的说,自己和小月现在是勉强维持着恋人的关系,原因不在小月,小月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很有主见,有可能为了爱情与家里闹别扭,有可能为了孙云将来会不顾一切。但是,孙云不敢,他自从来到京城,就感觉自己像一只漂流的浮萍,无依无靠,战战兢兢,他没有勇气冲破封建枷锁,义无反顾的让一个金枝玉叶陪着自己吃苦受穷,自己的将来还未知,不能用虚妄做赌注,僭越雷池。除非小月的父母彻底喜欢自己,而且是极开明豁达之人,并且用能力抵御外部压力。但是孙云隐隐觉得,不多的接触中,小月爸爸虽然并没显出狭隘,但肯定还是注重社会圈子的关系,毕竟他本身也是帝王之家出身,虽然是亡国的,而且从一件小事上体现的更突出,即他当初娶了南阳长公主后从城南归正里搬家到城内永安里。 问题是,如郑冰的聪明,她多多少少能了解这些,可是为什么今天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和小月在一起听小月说过父母的想法?肯定不应该,因为齐王年初的时候已经和王妃到雍州坐镇去了,自己和郑冰还陪着小月一起送到函谷关,当时的情形是齐王夫妇虽然很大度,没有当面挑明他们的态度,但那种超然的贵气,孙云至今没忘,孙云甚至可以认为,人家完全有理由推测,随着时间的流逝,要么自己会知难而退,要么小月会遇到比自己优秀百倍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来拒绝这根本不可能且不存在的跨门第婚姻。这才几个月时间,怎么可能逆转呢?想到这,孙云不由看下郑冰,刚要问话,突然心里一惊,郑冰后边的街道边,一个女孩正边走边东张西望,那不是小月么!孙云心里一阵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