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暗黑不见五指的茅草屋中。 刘洪蜷缩着身子,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的牙关嘎嘎的打颤,双目仿佛陷入死寂般无神。 种种遭遇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小时候被所有人宠溺的的大少爷,渐渐长大,后来在侍女的教导下,完成了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升华。 大婚之后,刘家的真正大权便落在了他的手中,日子也越发逍遥快活起来。 从三妻四妾到祸害村里,可谓是无往不利。 哪怕是丈夫从军的小寡妇,同样是顺手拈来。 直至……他盯上顾妙婉这个刚烈的女人。 本以为可以利用地租逼迫其就范,结果是万万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徐尘这个狗东西。 从此,开始碰壁。 一直到那个晚上,火光冲天,一把把长刀撕裂血肉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声不断回响在他的脑海中。 刘家被灭口。 他的两个孩子全部被杀,三妻四妾被掳上了山。 那一夜,他像是被从根部砍断的树,整个人轰然倒塌! 原本,他是打算卖掉所有的地,搬到县城开始新的生活。 可梁文举的那番话让他细思极恐。 从层层迷雾中层层剥茧,梳理出一条条线,真相浮出水面。 是徐尘! 一切都是那狗东西! 那日卖粮的时候,是徐尘故意诱引他说话,他才会得意的说出了刘家的存粮情况,然后……刘家就遭了殃。 到了开始卖地的时候,最终的赢家也是徐尘。 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但他知道,他以及整个刘家的惨状,都是徐尘一手设计造成的! 恨! 他恨不得亲手杀了那王八蛋! 为此,他甚至在暗中寻觅许多次偷袭徐尘,但都没有机会。 直到徐尘卸任村长,他看到了希望,甚至不惜贱卖尚未办理下来地契的一百亩地,筹集了五十两银子,帮助董树当村长。 结果,同样是没想到啊。 那群贱民竟然联合起来,当场就把他好不容易捧上去的董树给按了下来! 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刻,彻底消散! 以现有的手段,注定无法复仇了。 蹬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吱嘎。 房门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刘洪抬起头,眯眼看着来人。 是徐尘,此刻正面带淡淡的笑意,如同胜利者一般看着他。 “感觉怎么样?” 徐尘道:“昨晚下了一点小雪,没冻着吧?” 刘洪冷冷的看着那样他恨不得剁成烂泥的脸。 “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 “说什么呢。” 徐尘笑了笑:“我这哪里是关心,分明是害怕你轻易冻死了,接下来没得玩啊!” 啊啊! 一股怒火骤然升腾而起,刘洪癫狂如疯牛。 这混蛋在说什么? 没得玩? 是要活生生把他给祸害死吗?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这王八蛋不报案的原因了。 什么狗屁大度,明明是想动用私行,私自把他给弄死! 他本就通红的双目瞬间充血,低声咆哮:“我要杀了你!” 徐尘满不在意的摊手:“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来杀啊,来啊!” 得意的话语配上有些贱贱的表情,看得刘洪整个人都快炸裂开来。 他奋力挣扎,奈何绳子绑的特别紧,根本没有。 “没用吧?那么,要不要听我说说?” 徐尘坐在了旁边,四周看了看,忍不住叹息。 “事实上,我很早就想杀你了,可惜一直没机会啊。” 承认了! 刘洪心下一顿,旋即是澎湃火山般的怒火。 他没有发作,强行忍耐着。 徐尘继续道:“杀人是犯法的,而我则是良民,怎么能干犯法的事儿呢?所以啊……”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啊等,终于等到了贼人的出现。” 果然!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狗东西竟始终惦记着弄死他! 刘洪狠狠的咬着牙,丝丝血迹渗出,却浑然不不知。 “我猜测,卖粮的时候可能有贼人在暗中盯梢,特意引诱你说出自家的存粮。” “当然贼人未必听得见,但没关系,至少我跟白家都把粮食卖了,这一点消息传播的很广。” “如果这两个消息依旧不能传到贼人的耳中,那就只剩下一点了。” “——你刘家是村里的第一大户,这一点狗都知道。” “所以,无论怎么看,贼人首先应该袭击的,都应该是你刘家。” 徐尘如讲故事般娓娓道来。 “贼人灭了刘家,剩下的就简单了,三千亩地充公。” “而没有地契的地,则只能在本村流转,你猜,这些地最终会落在谁的手里?” 闻言,刘洪暗自恍然。 是了,如果刘家所有人都死了,土地充公,当然是谁有实力谁买。 在石格村,除了白家,也就是徐尘了。 “只是你没算到我竟然活了下来?”他问。 “是啊。” 徐尘道:“不过你活着也有活着的好处,一如现在?还不是我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你想怎么死呢?” “我死……”刘洪咬牙切齿。 “不急的,慢慢玩,我会让你体验什么叫生不如死的!” 徐尘起身,脚下偷偷在地上用力碾了碾,而后笑着向外走去。 刘洪愤怒异常,视线却是忽然注意到本就松软的地面上,竟然有一块拇指长、破旧的断刀。 应该是徐尘不小心踢开了上面的浮土显露出来的。 “哦对了……”徐尘转身。 刘洪急忙向前凑了下,用膝盖掩盖那一块断刀,愤恨道:“干嘛?”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只有一顿饭哦,哈哈,好好享受吧!” 徐尘大笑着,走的时候还特地用木棍在外面把门支上。 刘洪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很清楚,留下来注定是死路一条。 那就只能跑路! 可问题是他之前烧了徐尘的房子,如果就这么跑了,徐尘还可以去报案。 到时候,同样的死路一条。 也就是说,他可能已经没有生路可走了。 暗自琢磨许久,他终于艰难的下了决定。 既然没有生路,那就只能——向死而生! 徐尘这狗东西不是要慢慢折磨死他吗? 看看到最后死的是谁! 暖阳当空。 石格村的巡逻小队严防着。 不知过了多久,石河的对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哈哈哈,徐尘,你不是想弄死老子吗?” “等着吧,我刘洪发誓,必亲手取你项上人头。” “还有石格村的所有人,你们这群贱民、帮凶,助纣为虐而不自知,都不得好死!” “死死死,我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咆哮声从对面传来,整个村子瞬间哗然。 徐尘从家里匆匆跑到河边,隐约看着刘洪的影子,顿时气的瞪大眼。 “刘洪,你敢!” “哈哈哈,没想到吧?老子跑了,走着瞧!” 刘洪大笑着深入山林。 很快,徐尘把当日的巡逻小队所有人叫了过来。 这小队正是当日在他家门前由董树带领的那一支。 “你们是怎么巡逻的,竟然把刘洪给放跑了?啊?”徐尘喝问。 “这……村长,不好意思,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外围,没注意村子的内部。”其中一人低头道。 “哼,仅此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徐尘愤愤甩手而去。 回到家,他望着前面的后山,长出一口气。 舒坦了。 终于舒坦了! 这狗东西再不上山为贼,他都怕自己忍不住给弄死。 私下弄死人是犯法的。 可诛杀山上的贼人,非但不犯法,还有功劳! 他把玩着刘洪买选票的五十两银子,琢磨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忽然,前面的后山传来女子呼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