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不再说话，静静听着方婷那边，可她也没了声音。 一会后，还没听到她说什么，我挂了电话。 对于方婷，我了解的不多，但不知为何，或许是从她的眼里，我感觉她是个很善良的人。 上次她到东莞虎门和我会面，现在就说要来东莞工作生活，我不知道她这到底有没有因为我的原因，但我不想伤了她的心，所以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 我愿意相信她，感觉她应该不会出卖我。 果然，约莫过了个三四日后，我又收到了方婷的信息—— “我在深圳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复，隐约觉得方婷和我之间有些情愫正在莫名其妙地发生着，这很不妥，我感觉这样对不起江慧。我必须得和方婷再见一面，可我又一时不知怎么提见面的想法。 然而方婷很快就给我打来了电话，直接说想见我。我觉得正好，于是欣然应允周天去找她。 年后的生活很甜蜜，我每次一发工资就都取出来，然后都会硬塞给陈磊300，他比我需要钱，剩下的就转存在江慧的卡里，也省去了我的一个心病。 工作也很顺心，始料不及的是过完年回来李伟明对我的态度大变，对我越来越热情，经常“坤哥坤哥”地叫着，令我很不习惯。 另一方面，正义会解散后，厂里对宿舍的管理果然越来越重视，越来越规范，以前的社团风气并未死灰复燃。据说厂里内部还一度密令暂不招聘河南、四川两省人员，应该是鉴于这两省人员在厂里比例太大，厂方有所忌惮吧。 因此虽然正义会解散了，但陈磊、小豪、清茂他们已声名在外、威望颇高。因为我的及时退居幕后，平日也极其低调，认得我的同事很少，这让我很放心。 周天下午，我和江慧说要去一个老乡那里，而后如约来到和方婷约定见面的深圳湾。 方婷已在那等候多时。 她今天穿的很时尚——还是戴着墨镜、身穿一席黑色连衣裙，外面一件泡泡袖银白色宽松外套，一头自带微卷波浪的秀发披在左侧，脚踩着高跟鞋。一改上次运动装的英姿飒爽，看着无比的妩媚妖娆、冷艳动人。 “谢谢你让我来深圳！”方婷娓娓说道。海风时不时吹起她的一缕缕秀发，显的性感迷人。 “我没有让你来深圳…”方婷的话语总是让我不知如何回答。 “那谢谢你，让我发现了这么美的深圳！” 我们从海岸的护栏边走到一旁的石椅上面对着大海坐了下来。 “你搬过来了？” “对！工作都找到了！” 方婷的行事效率令我感叹、佩服。 这时方婷从包里又掏出那张银行卡来，递给我： “拿着！” “不用，你收起来。” “你是嫌少吗？”方婷问道。 “不，你这十万块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 “那你干嘛不要？你是不是认为我是风尘女子，觉得这钱不干净？” 方婷看着我眼睛说道。我看了看她，而后把视线移向别处，说道： “我没有那样想，只是觉得不能拿你的钱，这是我的原则。但你的心意，我很感激…把卡收起来吧…” 方婷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许久不说话，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怎么开口。 我们就那样坐着，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遥望着大海，我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好像相当不排斥和方婷坐在一起默默欣赏海景的感觉，甚至心中感觉有一丝温暖。 “我家从小就很富裕，我也不是风尘女子，我的每一分钱，要么就是我奶奶给我的，要么就是我自己读大学以来做家教、做兼职挣来、存下的。你不要对我有什么误解…” 方婷语气平淡地小声解释道。 “那你怎么会待在永宁这种小地方？”不知为何，我竟关心起方婷来。 “因为男人。” “男人？”方婷一说男人，我就想起陈剑龙来，方婷所说的男人不会是他吧？ “我的初恋，大学同学，他是永宁人。大学毕业后我爸要逼我回他的公司工作，还要让我嫁给官二代。我断然拒绝，跟着我男朋友——哦，不，前男友，回到了永宁。算是私奔吧……” “那你男朋友呢？分手了？” 方婷此时双手撑在石椅边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他考上了事业编，攀上了领导千金，去长沙了。” “哦……” 我心中有些恍然了，应该正是因为这些情感的遭遇，令方婷崩溃，而后经常混迹于夜店买醉、麻痹自己。 “方婷…”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方婷的面温柔地叫她的名字。 “嗯？”方婷温柔地应了声。 “你应该回武汉、回家去…家人才是你真正的依靠，也是这个世上唯一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你的人。你…你可不能成为‘杜十娘’——‘自沉江底’。” 我劝解方婷、比喻道。 方婷没有立即回答，慢慢站起了身，看着大海往前走去，我也站起来跟了上去。 “我不会成为杜十娘的，我喜欢深圳，我要待在这里！” 方婷幽幽地说道。 “是为了我？”我忐忑地问道。 方婷手扶在海边护栏上，转过身来，看了看我，接着俏皮地笑了笑，答道： “嗯！为了你！” “我…我有女朋友了…” 我不知道方婷所说是真是假，但心里想着一定要告诉她这一点，这时也就趁势说了出来。 “啊？” 方婷有些吃惊，“你…你才出来多久呀，就有女朋友了？” “嗯……”我看着惊讶的方婷，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婷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我，咯咯笑了起来，像兄弟一般拍了拍我肩膀道： “没事没事，开玩笑的！哈哈！我不是为了你而待在深圳的。” “你应该回家！不应该待在人生地不熟又举目无亲的深圳。”我坚持自己的看法。 “不，我暂时不想回去。我和你一样，你是有家不能回，我是有家不想回。我们都是流浪者，你是心在家里，人在流浪，我是心在流浪……” 看来我是说不服方婷的。 我希望她回武汉，一方面的确是觉得她为负心郎受了很多伤、很多委屈，应该回到家人身边，另一方面是感觉她留在深圳多少有我的原因，以后也势必分我的心、令我牵挂着她，这对江慧是不公平的。 但她心意已决，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希望她在深圳安全、健康、开心。 “你住在哪里？工作在哪？”我关心道。 “我上班的公司就在福田区，住的也不远。你要去我住处吗？” 方婷问道。 “不了吧…我差不多得回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不想、也不敢去她住处。 “嗯…回去陪女朋友吧…” 方婷轻松愉快地说道。 …… 回去后，不知为何，我时常会想起方婷…… 一天下班后，我在车间门口等江慧，李伟明出车间门后径直向我走来，走到我面前，笑嘻嘻地给我递来一支烟，对我说道： “坤哥，抽一支！” 我很不习惯李伟明的殷勤，问道： “你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没有没有没有！你现在是坤哥了，给个面子抽我一根烟怎么了嘛？” 李伟明使劲把烟递过来，我接过烟，他要给我点上，我推开他的火，示意他点自己的，我也掏出火机给自己点上。 “坤哥，你知不知道郭亮辞职了？”李伟明问道。 “啥？组长辞职了？”我没有听说此事，但这时我已感觉到李伟明对我的殷勤是绝对有目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