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门

清晨的天色昏暗，满天的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般，铺天盖地的黑色席卷了整片苍穹，正道修士所有高层再一次齐聚心魔峰顶。 这一次没有声势浩大的呐喊，也没有各种术法的威能，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心照不宣一般等待着对方。 “唉，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道门门主的声音古井无波。 “蚍蜉撼树罢了。”顾瑜微笑道，淡漠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怔，似乎此时被围困的人不是他。 “顾瑜，少在那装模作样，今日你必定会被我挫骨扬灰。” 楚枫站在人群中间将剑拔出遥遥指向顾瑜，周身剑意冲天，眼中杀意腾腾，看起来倒是颇有气势。 其他修士见有如此气势十足的猛人，先前被顾瑜吓到的心理也渐渐消失，也准备撂一两句狠话口嗨一下。 顾瑜缓缓眯起双眼，眼底的灰色中有一抹浅浅的红线正变得清晰起来。 “蝼蚁安知皓月之辉？” 顾瑜的声音极其低沉，没人察觉到整座山峰无形之中散发出一种隐喻的冰冷气场，那是杀意。 楚枫一怔，随即大怒。 “该死的魔头，死到临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杀你者乃是天剑阁楚……” 楚枫的话还没结束就戛然而止，他感觉喉咙干涩，有一股寒意涌向四肢，最后向着心脏汇聚。 短短一瞬，楚枫似乎回忆起了很多，有他拜入天剑阁，有师门长辈战死前的音容相貌，他的思绪最后定格在了那一对最后一闪而过灰红色瞳孔。 楚枫消失了，像是一盆灰烬被风吹散一样从人群中消失了，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刚欲发声的修士们，他们的情况和楚枫的如出一辙，仿佛是被风吹过的麦田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速速退后！”历无妄对着身后的弟子大声命令道。 “快闭上眼睛！”道门门主的声音急促。 这般异象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连各大门派的掌门都难以第一时间察觉异常。 反应最快的是道门门主，老道长在第一时间挥动拂尘，瞬间祭起一座阵法笼罩所有人。 但是仅仅一瞬间，法阵开始出现裂痕，数次呼吸之间便岌岌可危，好在上七宗的宗主反应过来联手将真气汇聚大阵中，勉强支撑起法阵。 镜月神尼在瞥见顾瑜眼眸的一瞬表情惊恐起来。 “摄心瞳！你怎么还能用摄心瞳！你的眼睛不是瞎了吗！？” “桀桀桀，倒是有趣。”顾瑜被镜月神尼的话逗笑了。 “陪尔等打了多年也是辛苦，如今到了解脱的时候了。” 顾瑜歪了歪脖子，伸了伸懒腰，他那俊逸邪魅的笑靥中，竟流露出嗜血的寒意，深幽冷谧的灰色瞳孔中血光四溢。 他的语气淡漠无情，说出来的话却让无数人脊背发凉。 “你一直都在保留？”破虚门主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个缓缓起身的魔头，在这一刻他的心底的震惊已经超越了恐惧。 “保留？你觉得你们有一点欺骗的价值吗？” 顾瑜说话间不再掩饰自己的气息，一股股强横的猩红色气息从他的身后释放而出，紧接着一种玄妙的道纹拉扯下凝结成八条巨大尾巴的虚影在身后律动。 他的眼中灰色褪去，重新亮起了一抹妖艳的红色，所有人的心脏都不自觉的加速狂跳，身体内的血液都似乎有了破体而出的趋势。 望着气息暴涨的顾瑜，上七宗的所有宗主在这一刻都有点心生绝望，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妖异男子，没人再怀疑他刚刚的话。 摄心瞳，心魔引，炼心花……这一刻所有人都回忆起了魔教心魔一脉的恐怖，更何况自始至终顾瑜都没有展现过老教主的一脉蛊术。 三年前心魔殿前顾瑜的摄心瞳，瞬间就让无数修士化为飞灰，成为所有人心中永恒的梦魇，最后“侥幸”靠十二绝秘毒将顾瑜的眼睛失明。 为了克制魔教的心魔引秘法四位道门太字辈长老合力以损失寿元为代价封印。 而诡异的炼心花令繁花谷倾尽底蕴，最后才让其种子尽数枯死。 上七宗杀力最高的天剑阁阁主携门中所有长老与顾瑜死战，想要拼出顾瑜的本命蛊，最后全宗高手血染天穹，天剑阁就此传承断绝。 而现在，摄心瞳再现…… 萧怀瑾双手攥紧，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她的眼中有一道迷茫之色闪过，似乎天地间有股力量和她的身上的气息产生了共鸣，同时一股不安犹如破土的春笋一般肆意生长，诸多情绪融在一起变成一种复杂难言的苦涩。 和周围人的惶恐不同，此时道门老门主面色平静，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顾瑜，你的目的一直就是天界吧？”道门门主平静的声音响起，令空气都有了一丝凝滞。 和刚才的轻蔑不同，顾瑜的表情在望向道门门主的时候稍稍认真，在他猩红的瞳孔最深处有着深深的恨意在被他压制。 顾瑜没有再说话，只见他眼中红光大盛，道门门主的防御阵法随之传来清脆的破碎声。 “竖子尔敢！”一旁的七星观观主独臂挥剑拔地而起攻向顾瑜。 七星观主心中自知此等行为与送死无异但现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即便是飞莹扑火也得有人做这大义赴死之人。只有这样正道修士才有可能众志成城、向死而生，搏取一线生机。 “观主！”后方的七星观弟子们见此情形眼中尽是悲戚，他们看着独臂的老宗主孤独前冲的萧索背影，心中渐渐升起了绝境之人退无可退的气势。 “吾等随观主一起除魔！” 一位位修士纷纷拔地而起，追随而去 。 望着气势逼人的老观主等人，顾瑜淡漠的表情毫无变化，他轻轻地抬手一指，天地之间毫无征兆地猛然一颤。 七星观主还是保持着前冲的姿势不动，就那样诡异的停在半空，然后缓缓落地，在他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了有一朵妖异的红色花朵长在了七星观主的心脏处，七星观主的皮肤全是潮红，接着像是被汲取完养分的肥料一般枯败成土。 一朵诡异的红花就那样扎根在了心魔峰的大地上，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四周一片死寂。 “诸位，速速起阵！” 道门老门主双手掐诀，向着周围的同道急促地说道。 “老门主，如此一来不是正中那魔头下怀？”镜月神尼身体颤抖，面色难看地朝着道门门主开口道。 “是啊，老门主，他的谋划就是打开天门，我们万万不可为此魔当刀使啊！”无极教主也应声附和。 “唉，诸位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此魔屠戮吾等弟子不成？这就是一场阳谋，现在唯有向天界仙人借力镇压此子。” 道门门主长叹一声，这一刻他想清楚了，如今唯有如十年前一样请天上仙人出手镇杀逆天之人。 他的身边，诸位宗主也沉默下来，现在的局面没有人能想到，之前被他们压制的魔头居然一直在戏耍他们，甚至现在还要利用他们打开天门，而他们却无计可施，这种挫败感让所有人心头都压着一座巨大的山峰一般沉重。 “诸位，来吧，人界未来就看吾等今日此举了！”道门门主双手结印开始念诵法诀。 其他诸位宗主也摒弃杂念将真气注入道门门主刻下的道纹之中。 顾瑜就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淡漠如水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天罡地煞，护身守魂；三界仙灵，听吾招来。” 随着阵法被灵气填满，一瞬间天空的阴云被拔地而起的霞光冲散，一扇若有若无的门扉轮廓在天际显现。 “今日吾等在此集人界正道修士之力！开天门！请仙人诛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