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寻十年,偶遇夜帝传人,当时凌宇琴的那种激动岂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楚留香被擒之后,凌宇琴当即要求他带自己去见夜帝。当时的楚留香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恩怨,自是不肯。 原本,以楚留香的聪明和睿智,可以和凌宇琴周旋得更为柔和和巧妙,那样一来,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可也许真是命运弄人,那一天的楚留香就像是换了个人,被擒之后的他,哪还有半点的聪明伶俐,只剩下了一身傲骨。 楚留香自始至终,都不愿说出夜帝的下落,结果,恼羞成怒的凌宇琴,一剑剑地刺在楚留香身上,尽管凌宇琴每一剑都留了手,没有刺在楚留香的要害,也没有伤及他的根本,但还是激怒了随后赶来的夜帝。 夜帝闻讯赶到现场时,看到是自己心中所念的凌宇琴时,脸上其实明显是兴奋的。可随后,他发现了正躺在血泊中的楚留香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望。不错,不是愤怒,而是失望。他觉得他心中所系之人,竟然是个如此残忍和不可理喻的女人,所以他失望了。因为,这一生,夜帝已经被很多女人伤害过,他曾为了一个女人,甘心隐匿江湖,不问世事,所以,纵使他的武功不输公子,却依然默默无名,可最后,女人还是离她而去,而且在离去之前,迁怒于他的懦弱,杀了他当时唯一的徒弟。从那以后,夜帝再不相信女人,也再不收徒。 真到二十年后,他遇到了正在瀑布下,一次次搏击水流,练习轻功的楚留香,当时楚留香仅仅十岁,他再次心动,于是收下楚留香做了他第二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徒弟。对于这个徒弟,他十分珍惜,甚至视如己出。在收了楚留香之后不久,他遇到了凌宇琴。他被凌宇琴那种率真和对剑道的执着所感染,也被她深深吸引。 当时的夜帝认为,老天让他在一年之内重新得到了心爱的女人和徒弟,是对他之前遭遇的一种补偿,所以,他本想去赴那场和凌宇琴的胜败之约,最后故意输给凌宇琴,成就他们之间的姻缘。可偏偏造化弄人,就在那时,他被此前那个离他而去的女人找到,并给他设了个局,让他不得不困在那个山谷十年。眼看十年之期将至,夜帝正想去寻凌宇琴,可没想到凌宇琴却先他一步找上了门。但却是以这种方式见的面。 见到夜帝出现,凌宇琴又怒又喜,怒的是夜帝那次不辞而别,而且一别就是十年,喜的是她终于见到了心上人。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凌宇琴当即要求夜帝兑现比试承诺,于是,两位各怀心思的有情人,最终约定次日一战。当天夜里,楚留香也从夜帝那,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可此时的他,已无力阻止两位骄傲的人的这场比试。 第二天,夜帝和凌宇琴以剑对决,夜帝武功自然远在凌宇琴之上,但顾于情分,一直处处留情,两人大战了五百回合,仍不分胜负。此时的凌宇琴,使出了生平最厉害的那一记杀招”天地同归“,这一记杀招以天地为囚笼,以剑为藩篱,剑气纵横天地,几乎是不死不休。夜帝知道要想在这一剑下,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有击败对方,在这种情况下,夜帝只好全力施为,最终破了这一杀招,重伤了凌宇琴。 看着重伤倒地的凌宇琴,夜帝心里也是十分难受和愧疚,知道已无法重跾是好,于是长叹一声转身离去。而凌宇琴对于夜帝的狠心,也是伤透了心,抱着伤体踉跄而去。观战的楚留香,不忍看两位有情人就此成为陌路人,甚至是仇人,于是跟上凌宇琴,将事情的经过都告知了对方。凌宇琴在得知情况后,虽然有所释怀,但仍不愿就此和夜帝修好,愤然离开中原,声称,不练成重高的剑法,战胜夜帝,绝不再踏足中原。 从此,中原再无剑神的踪影。直到20年前,楚留香在南海的这座小岛,再次见到了这位故人。当时,楚留香正准备与天风四郎一战,得知此事后,凌宇琴将自己新创的一剑”天地同碎“教给了楚留香。最终,楚留香也正是凭借着最后的这一剑,斩杀了天风四郎,取得了胜利。所以,楚留香对于凌宇琴,一直有着亦师亦友的感情,毕竟,后者差点成了他的师娘。而隐居后的凌宇琴,也一直将楚留香视为这世上唯一的朋友。因为,她最珍贵的秘密,世上也只有这个人知道,也只能和这个人分享。 之前,楚留香上岛时,那个剑阵便是从凌宇琴的剑招”天地同归“中,演化而来的。凌宇琴自从上岛之后,便不再希望有能打扰她,所以他特地在岛上布下了这个剑阵。因为,她此生只愿意再见到两个人,一个便是楚留香,另一个,她希望是夜帝。而能破解这个剑阵的,相信世上只有这么两个人。现在,其中的一个人来了,但却不是她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他,还好吗?“凌宇琴终于问道。 楚留香自是知道凌宇琴口中的他是谁,长叹一声道:”师尊他老人家,云游天下,行踪不定,我也有十年未见过他了。“ 凌宇琴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楚留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你难道世上只关心这一件事?“ 凌宇琴凤眼微闭,没有回答。她显然是默认了。 ”你可是当世三仙之一,江湖的安危,天下的兴衰,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楚留香不甘心地继续问道。 凌宇琴睁开眼,像看一只奇怪的生物一样,盯着楚留香,冷冷道:“天下的事,不是有你这种爱管闲事的人管着就行了,关我屁事。” 楚留香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漂亮若仙,这么一个出尘绝世的高手,会说出这么一个屁字。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宇琴,大声地咳嗽起来。 “怎么?”凌宇琴还是冷冷地看着他,冷笑道:“只准你们男人说粗话,老娘我偶尔说上两句,又怎样?” “我差。”楚留香刚刚有点缓过劲,又被这一句“老娘”弄得不知所措,一边向凌宇琴伸上一个大拇指,一边继续咳嗽。不过,他心里多少还是放下了心,能够说粗话的人,至少说明心还是活的,只要心是活的,一切就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