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花魁已经产生,萧然也就不多做停留,转身就欲下台而去。许知他刚转身,就看到一张笑盈盈的老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着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那位被世人尊崇的张若允。萧然对他的印象不错,老人确实德高望重,这场诗会如果没有他坐镇主持,并且公正裁判,恐怕蓝梦蝶也不会这么顺利夺魁。 当下,萧然深深一礼,恭敬问道:“老先生,不知有何见教。” “不敢当,不敢当,所谓学问,达者为尊,甘先生在作诗一道上,堪为世人典范,理应为我之师。”说着,也是向着萧然深深一躬身。这种做派,更让萧然敬重。放眼他那个社会,有几位学者,愿意向晚辈求教?更不用说行礼了。 张若允继续说道:“不知小兄弟近期是否有空到京城一聚,在下正在编撰经典诗作,然自唐宋之后,诗文佳作凋零,今日幸闻小兄弟佳作,颇有唐宋之风,望小兄弟能拨冗进京,为我指点迷津。” 萧然一头黑线,他自己知道有多少斤两,刚才那首诗也不过是翻书时,偶然看到,他自己哪会作什么诗,当下推辞道:“在下乃一介江湖草莽,只是识几个粗浅文字,刚才那诗全是蒙的,请老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张若允长叹一声,只道是对方清高低调,不肯与官场为伍,只好作罢。 萧然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尴尬之汗,缓缓走下台来。刚要向王先运走去,突然,一位侍女模样的小姑娘急匆匆地向他而来,在他手中塞了一样东西,便又匆匆离去。萧然一愣,却是没有急于查看手中的东西,而是来到王先运跟前,笑着说道:“老东西,你看哥们我是不是有两把刷子?” 王先运一边喝着酒,一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是,你厉害,又当榜一大哥,又刷礼物的,还会写情诗,厉害啊。”萧然苦笑,他的老底,眼前的这位老师自然是一清二楚。 “你手上拿着什么?小姑娘的情书?”萧然这才想起,刚才小姑娘塞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心中好笑,这老家伙的眼还真尖。 萧然伸出手掌,只见掌心中有一个折叠的很整齐的小纸条,上面用十分涓秀的字体写着几个字:“谢公子,今夜子时,洞庭一会。”萧然急忙向台上望去,此时台上正在举行花魁加冕仪式。蓝雨蝶不仅穿上了为花魁专门定做的锦绣凤袍,头上也戴上了一顶金色的花冠。台下许多人都朝着他欢呼,吹哨,她却依然面蒙白纱,清丽典雅。似是察觉到萧然的目光,她扭过头,朝向萧然所在的地方,微微一躬身。白纱下,隐约露出一抹笑容。虽然不能看清脸,但那种若隐若现的风情,还是让在场无数人心神荡漾。萧然知道蓝雨蝶是在对他表示感谢,想到晚上要和这样一位佳人“约会”,他的小心脏就一阵阵悸动。脸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小人得志,哼。”王先运又是一个白眼,狠狠地丢了过来。 当夜子时,萧然来到洞庭湖畔,此时的洞庭湖早已没了白天的喧嚣,宛如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静卧在荆楚大地之上。湖面上,偶尔有几点灯火,好像夜空中的星星,在微微闪烁。 他到达湖畔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湖面上一处灯火由远而近,正是一条画舫。舟未至,妙音已先临。萧然听到,画舫之上,传来优美的古琴声,那声音如丝如缕,令人心神摇曳。正是唐代诗人张若虚所作的《春江花月夜》。 萧然闭目倾听,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心之感。一曲毕,画舫已至岸边十丈左右,一个曼妙的声音至舫中响起:“佳客早至,恕妾身来迟,请君上舫一游。”萧然也不多想,一身一晃,又至画舫甲板之上。 “好妙的轻功。”舫中的厢房内,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萧然微一皱眉,便拨开厢房门口的珠帘,走了进去。 厢房之中,共有四人,一位自然是蓝雨蝶,她一身蓝色霓衫,脸上仍蒙着面纱,只不过面纱的颜色从白色也换成了蓝色。给人一种冷艳出尘的感觉。另一位正是给他传递字条的小侍女,还有一位老者,正在厢房的一个角落,调制一锅鱼汤,那鱼汤的香味,充斥了整个厢房,让人有垂涎之感。最后一位,便是一位身着黄衫的中年人。他正坐在画舫正中的一张桌前。刚才出声说话的男子,应该就是他。 见萧然进来,蓝雨蝶急忙起身相迎,黄衫人确是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蓝雨蝶将萧然请到桌前坐下,率先介绍道:“甘先生,这位是我的叔叔,许铁衣。”蓝雨蝶玉指点向黄衫人,萧然顿时一惊:“莫非是七妙之一的铁妙,许铁衣?” 黄衫中年人原本没有任何表情,听了这话,才微微动容,点了点头道:“正是许某,你年纪轻轻,居然也知道我的名字?“ 萧然心想:“我一个初到这个世界的现代人,知道个屁啊,还不是刚刚听别人说的。”面上却是恭敬地说道:“七妙之名,闻名天下,在下也是偶然听人谈起。”许铁衣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蓝蝶衣又指向了那名正在烹饪鱼汤的老者说道:“这位是许叔叔的朋友,四隐门的王宁,王前辈。”又是一个七妙中人。 如果换了另一个人在这艘画舫上,一定会不淡定的。当下江湖,风头最盛的“七妙”居然有两人在这里。 但对于早已和七妙打过交道的萧然而言,七妙现在却已经不是他在这个江湖的主要目标和对手,所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只是微一愣后,说道:“久仰,久仰!” “久仰的意思,通常就是没听说过,或者听说了也没什么。”那个原本还在调制鱼汤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桌前,恶狠狠地盯着萧然。萧然被他这么盯着,却仍是如老僧入定般,神态自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