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边几位朝鲜将领隔岸观火,裹足不前,默默见证奇迹在朴从命身上发生时,在临壤外城的七星门,李自成和他的队友们,正扮做郑斗源卫的兵,准备秘密潜入这座两西重镇。 “姓郑的,你是朝鲜人,慈圣太后,金国舅也是朝鲜人,你天天想着恩将仇报谋害太上皇帝,太后和国舅却想着对大齐好,对百姓好,你说,你们同样是朝鲜人,差别咋这么大捏?” “当初沈百户就是让你们这些白眼狼害死的,如果不是今天有李自成小兄弟拦着,信不信老子削你啊!” 赵远之对郑斗源等朝鲜使臣并无任何好感——他的顶头上司沈炼当初就是张春叛乱,被一个小小军户杀死,当年那场叛乱,背后也有朝鲜人支持。 张远之祖籍辽东铁岭,跟着沈炼从京城逃回辽东,裴大虎看他身手不错,便把此人留在了中军卫队,在开原待久了,老铁的辽东话说的越来越顺溜。沈炼死后,赵远之嗜酒成性,也没人约束,平时彪呼呼的,砍谁都不顺眼,留在禁卫军已不合适,最后被裴大虎送到了蓑衣卫来,跟着章麻子到处砍人。 “好了,老赵,够了!” 李自成上前拦住咄咄逼人的赵远之,闻到他身上一股酒气,不由剑眉紧皱。 “老赵,你咋又喝酒了。” 赵远之用力睁开李自成手臂,满不在乎道:“一杯而已,没醉。” 七星门已在眼前,李自成抬头望着远处城头上来回巡视的朝鲜兵,城下遍布身穿红色鸳鸯战袄,头戴山羊小帽的朝鲜兵。 “好了,快走。” 李自成一把夺过赵远之腰上酒壶,在手里晃了晃,发现半壶酒已经不见。 七星门就在眼前,他现在没功夫计较这些,先混进城再说。 “你们两个会朝鲜话的,待会儿走到最前面,剩余的人,都不要开口,若是有人问,就说得了伤寒病,张不得口。” “怀里揣些细碎银子,盘问的紧了,就给他塞银子。” 李自成不厌其烦的给手下们吩咐需要注意的事项,几个蓑衣卫对此早已轻车熟路,除了那个新兵,其他人都不是麻子风风火火从外面走进来,抬头望见李自成,李自成又看看他。 “就你了,敢不敢去平壤?” 李自成面无表情道:“去干啥,盗墓吗?” 李自成的大哥,禁卫军军官吴霄,现在正带着林宇他们,跑到京师废墟去盗墓了,这事儿虽然严格保密,然而蓑衣卫消息灵通,基本都已知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去杀人!” “好啊!” “给你五个人,今天就走,和朝鲜使团一起。” 除了李自成,还有两支蓑衣卫人马,提前几个月就在平壤潜伏。 “那边两个都断线了。”断线是章麻子从太上皇那里学到的新名词,估计是担心李自成听不懂,他又解释道:“没送信回来了。” 章东担心蓑衣卫安插在平壤的暗桩已被朴从命除掉,当然,更糟糕的情况是已经叛变。 “所以,你要去一趟,我身边没人了。” 尽管最后这半句话确实有点伤人,不过章麻子还是说了出来,看得出他现在很焦虑。 “如果找到他们,等城外发出信号时,再一起行动。” “集结是啥?”李自成已经开始整理火铳,不经意望向吞云吐雾的章东。 “集结号。” 章东将半截燃烧的烟蒂在手心掐灭,脸上表情忽然变得庄严肃穆。 “咱们蓑衣卫什么也有集结号?你又招人了?”李自成挠挠脑门,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能招人就好了,” 章东叹了口气,“是麻子便将他双手在面前捧成个钹锣形状,用嘴巴吹出呜呜的集结号声。 “就是这个声音,东没有回话,因为李自成的问题涉及机密。 “我想再要个人。” 章东不耐烦道:“谁?老子现在没人给你。” 李自成连忙赔笑道:“禁卫军那个喝酒被罚关禁闭的······” 章东摆手道:“那是裴大虎的人,要不来,” 李自成一改严肃之态,满脸谄笑道:“老裴和你是啥关系,你们从萨尔浒都在一起,都是太上皇的心腹,别人要不到,你还要不到?听说那人的上司沈炼,是让朝鲜人害死的,他一直想着报仇······我觉得带他去平壤,应该有用,再关几天禁闭,人都废了·····” 章东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不耐烦的摇摇手。 “好,人给你,重复一遍命令。” 李自成恢复严肃,起身行了个军礼,大声道: “潜入平壤城,寻找其他队友,坚守待援,等到东点点头,挥手示意李自成坐下,他从怀中取出个包裹,扔给这来自陕西的属下。 “这是啥?” “糖,路上饿了吃。好好干,活着回来,升你做队长!下去准备吧。” 李自成抓起包裹,撕开一个小口,露出底下拇指大小黄白色的砂糖。 砂糖在大齐算是硬通货,商会现在已经停止对军民供应,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好东西啊,” 李自成慌忙将砂糖揣入怀中。 章东神情复杂望着这个部下,望着只有十七岁的李自成。 “活着回来,回来,升你当个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