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国京师。 满城爆竹声中,京城迎来了泰昌二年。 除夕之夜,皇城难得没了宵禁,街面游人如织,五城兵马司和镇抚司加派人手维持京师治安。 沈炼提着把绣春刀,带着一群东厂锦衣,行到崇文门城楼前。 但见往来锦衣花帽之人,纷纷攘攘,各有服色,都在茶坊酒肆流连。 迎面四人小轿交过而过,青色轿帘撩起一角,轿中一个大红蟒衣的美艳妇人,对着沈炼抛媚眼。(1) 沈炼对那妇人邪魅一笑,举起椰瓢,咕咚咚灌下一口。 目光重新回到熙熙攘攘的大街。 “百户大人,这袁贼逆党着实该死,过年也不让咱踏实,家里热乎饺子都吃不得!连累大人在这儿受冻!” 沈炼将椰瓢扔向那小旗官,让他给兄弟们分了。 小旗官接过椰瓢,忽然瞥见百户大人飞鱼服下一把黑漆鎏金边的绣春刀,顾不上喝酒,惊叫说: “今儿是什么日子,除夕之夜,大人连御赐的绣春刀都带上了。绣春刀配飞鱼服,也只有大人才能穿,大人这身,比那皇城里的大汉将军都威武!怪不得都说大人是东厂等东林君子们,也对九千岁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不仅如此,在这些文官授意下,各地纷纷上疏,要求罢免万历末年在全国开设的矿场。 这些东林君子们,强力要求皇上立即召回各地矿监,停手停止征收矿税,因为朝廷不能和民争利。像云南和辽东那样。 万历四十二年后,老皇帝就曾将各地矿监陆续收回,只剩下湖广福建江浙还有些矿场没有关闭。 魏忠贤是从青皮打行混上来的,对矿税矿监里面的道道,了解的清清楚楚。 他当然不会答应召回矿监,这里面的道道深得很,朝廷现在缺钱,能多收一点当然是好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外出的矿监,都换成了魏忠贤心腹,现在文官要对这些义子鹰犬下手,他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让魏忠贤不满的还有,袁应泰死后,辽镇那些军头表面上收敛了很多,背地里却让言官御史弹劾刘招孙,主要是说平辽侯在辽东大肆圈占土地,意图谋反。 这些老调重弹魏公公原本不怎么在意,只是这一次,言官御史弹劾平辽侯结交中官,将矛头指向了魏忠贤。 魏忠贤上位以来,从未主动招惹这些文官,不知为何对方一直将他看做眼中钉肉中刺。 魏公公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时代,阉人的身份就是原罪,阉人代表堕落与无德,是所有正人君子士大夫文官以及后世键盘侠们唾弃的对象。 而一个掌权的阉人,更是正人君子们憎恨的所在,在他们眼中,大明的种种乱象,从辽东乱象到皇后不孕不育,都和阉人乱政有关。 魏忠贤没读过什么书,也想不通这些道理。 不过,别人欺辱他,轻视他,他是能感受到的。 打行出身的九千岁,思维方式很简单。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敬酒不吃,便吃罚酒了,别怪厂公不客气了。 在魏忠贤的授意下,清算袁应泰逆党的行动在京官中迅速展开。 袁应泰本是东林党人,东林党虽是个很松散的组织,甚至称不上一个组织。 但只要大家同在京师为官,相互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牵连。 泰昌皇帝对魏忠贤的行动并不干涉,因为皇上最近很忙。 和历史上一样,朱常洛继位不久便沉湎女色。 虽然魏公公听从了平辽侯建议,千方百计阻止司礼监和文官进献千金姬。 但他却不能阻止皇上在自己后宫渔色。 大概率上,泰昌皇帝命不久矣。 不管怎样,皇上默许了魏忠贤在京师的行动。 这些天,沈炼作为魏公公的一把利刀,在京城大开杀戒,对付那些攻击羞辱自己的文官。 在解决了一众疯狗言官后,今晚,沈炼要去逮拿下狱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少傅兼太子太傅、少保兼太子太保、后军都督府左都督骆思恭。 注:(1)《旧京遗事》史玄:“或有吉庆之会,妇人乘坐大轿,穿服大红蟒衣,意气奢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