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两个炭盆里的无尽炭燃了足足一夜。</p>
热意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扑面。</p>
屋子里一片凌乱，箱笼被掀翻，衣衫杂物扔了一地，茶盏碎裂，梳妆台上的东西被挥扫一空。</p>
床榻之上，锦蝶赤身裸体。</p>
瘦骨嶙峋的身上，也被恶徒留下侵占后的痕迹。</p>
她也睁着眼。</p>
与门外的石榴一样。</p>
含恨而亡，死不瞑目。</p>
锦鸢抬手攥紧胸口的衣襟，心口剧痛难以缓解，她想要哭出声来，想要咒骂出声，想要走上前去，也替锦蝶盖上蔽体的衣物……</p>
她才几岁……</p>
尚未到嫁人的年纪。</p>
她才以为找到了长姐，能活下去……</p>
抬脚那一瞬，口中涌起血腥气。</p>
小腹刺痛，疼到似乎将要她的腹肚从内撕裂而开，疼到她再也撑不住晕厥过去。</p>
“锦娘子——”</p>
彻底失去意识前，耳边是北晖惊慌的声音。</p>
还有门外传来竹摇的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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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锦氏屋中。</p>
凌晨时分，小佛堂里仍有木鱼声传来。</p>
一盏被门缝里溜入的寒风吹的晃晃悠悠的油灯，只能照亮墙上菩萨画卷。</p>
锦氏跪在蒲团上，隐匿于黑暗。</p>
她口中快速念着佛经。</p>
手上敲打的动作依然乱了平静。</p>
直到一串熟悉的脚步声进入小佛堂里，卷入一股刺骨的寒意，锦氏手脚冰凉，睁眼看向顶着风雪进来的婆子，她爬站起身，因跪的久了，一时竟起不了身。</p>
婆子弯腰扶起她。</p>
肩上的积雪落下，渗入锦氏的衣领内。</p>
锦氏死死抓紧婆子的手，面庞上一层层浮起来狰狞恐惧之色，嗓音低哑，像是鬼魅之夜从地底传出的声，“如何！按我说的去吩咐做了吗！”</p>
昨夜守在春景园外的人在看见一驾马车回去后，又守了一会儿看见锦娘子身边的侍卫架着一辆马车匆匆出府，不知急着要去哪儿。</p>
便一路悄悄尾随。</p>
看见马车停到一个巷子里，听见侍卫和一个女人说话。</p>
那人本不在意。</p>
直到听到锦蝶二字。</p>
瞬间惊醒过来，捂着嘴巴连滚带爬的回了王府。</p>
婆子忆起侧妃的吩咐，心底涌起些害怕与不忍，但她也知道事已至此，锦蝶姑娘不得不死，哑声答道：“已经得手了，命他们装作入户抢劫的盗贼去行事，事成后他们拿了银子，已经命他们出京城去了。”</p>
锦氏死死盯着婆子，“这一次屋子里没有活口，都死了是吗？！”</p>
婆子面皮抖了一下，“是……确认都死了……”</p>
锦氏才松开婆子的手，紧绷的身子松懈，跌坐回蒲团之上，哪里还有人前一分侧妃的仪态可言，此时此刻的锦氏，只是一个被恐惧折磨了多年的妇人。</p>
她捻着佛珠，“锦蝶…她居然没死？当初不是说她已经溺死了么？”</p>
锦氏掀起眼，望着婆子。</p>
婆子垂眸，道：“今晚见了他们，我问了缘由，说那晚锦蝶逃得太快，他们找了一晚上，第二天看见有个女子溺死了，看着衣裳和锦蝶的相像，就当是她。当时锦蝶已经疯癫，想来是失足溺水。”</p>
锦氏眼底暗光划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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