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翌宁大惊:“你过来干什么!” 郎晔没好气道:“又不是找你,我来找大师的。” 于老三奇道:“你找我干什么?” “想请大师帮个忙。” “不帮!” “平叛乃是大功一件,大师你确定不要这泼天的富贵?” 于老三龇着牙:“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富贵?小子你别给我灌迷汤,这本就不关我事,我干嘛掺这趟浑水?更何况,有人根本不领情啊。” 郎晔奇怪:“这几只虾兵蟹将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怎么说得跟大难临头一样?” 于老三一指郎翌宁:“你问他!” “怎么,还有情况?” 郎翌宁深深地看了一眼郎晔,沉声道:“对方使的武器不对劲,很有可能是军方的人物。” 郎晔好整以暇道:“你们怀疑幕后黑手是朝廷大员,生怕外面还潜伏着大量叛军?” 郎翌宁点头不语,于老三好奇地打量这个肥胖的县令公子,出言问道:“你不害怕?” 郎晔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试探,也不介意,直接道:“有什么害怕的,不是有大师你这个高手在么,打不打得赢另说,保命肯定没问题。” “我可没说要救你。” “大师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眼下的情况对方会任你离开吗?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刘三身份已经暴露,虽然还不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但这货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肯定是不敢现身了。就剩下这些小虾米,能伤了我们?” 于老三后悔不迭:“妈的,就为了挣区区几十两莫名其妙被拉下这趟浑水,亏大了!” 郎晔对这个贪财好色、不知真假的和尚颇有好感,因为刚才他分明可以装死不管老爹的死活,但仍出手相救,而且还站在了老爹这边共同抗敌,所以绝不是个冷血的人,想走也实在是被郎翌宁挤兑得没办法了。此刻看到他一脸纠结懊丧的样子,郎晔心中大乐,装作若无其事道:“大师对家父的拳拳维护之心,郎晔记在心里,请不吝援手,待尘埃落定,我定奉上纹银百两作为酬谢。” “多少?” “一百两白银。” 于老三衣袖擦了擦嘴角,指着郎翌宁道:“这么大个官,还没你儿子大气!郎少爷,放心,今日有我在,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搓了搓手:“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郎晔挥挥手:“现银就在我家,保证少不了你一分,但大师需要做的不是保护我。” “你爹不需要我救,这些杂毛拦不住他。” “大师误会了,我并非要突围出去,只是希望你能和家父联手抵挡这些人一会儿而已。” 郎翌宁急道:“你知道些什么,这里不安全,外面恐怕有不少埋伏,你赶紧跟着他走,到家里带上你小姨去恒王府避祸!” 于老三阴恻恻道:“切,你家说不定早就被端了。” “你!” “怎么,我说错了吗?都特么造反了,肯定是先把你的县衙占了啊。” 郎翌宁大惊失色,上官盈要出点事,那就麻烦大了。 郎晔打断道:“你们是不是想多了?” 郎翌宁和于老三惊愕地看向他。 郎晔摸了摸鼻子:“别这么看我,我简单说一下,你们且听一听。首先,造反这个诛九族的买卖可不是随便拉一两个壮丁就能糊弄的,南安就这么些人,全部算上他们又能翻出什么花样?其次,就算他们还有大部队,他们能过来吗?这里可是内陆,他们造船开过来?第三,除了柳洪的护卫为了救柳士元杀了一个小吏,你们看看周围这帮人,像是赶尽杀绝的样子吗?” 于老三大梦初醒一般:“我说这群龟孙怎么没什么动作,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郎晔:“这么显而易见的事都看不出来?当然是造反啊!诶、诶……大师别动怒,我话还没说完。他们的确是要造反,但绝对不是今天!要不是县衙出了内奸,这伙人都不会来这里。” 郎翌宁一阵尴尬,自己派出去的人居然是对方的细作,这够讽刺的。 于老三不服气:“如果他们不是早有预谋,怎么会这么快就包围了这里?仅凭县衙的一个探子的话就敢冒这么大的险?” 郎晔望着柳府偌大的庭院,悠然开口:“你们忽略了一个细节,这里是柳家大宅,即使不是总部,肯定也是重要窝点,哪个没脑子的会通知队伍来打自己家?造反之前还要先练练手?” “所以,现在的局面是个意外,他们实际还没准备好,对吗?” 郎晔打了个响指,正想夸赞一下总算有个头脑还算清醒的,发现发声的居然是秦氏,稍微有点诧异,但还是继续说道:“没错,老张把柳士元和兵器从密室搜出来,柳洪其实已经慌得上头了,因为他知道自家情况,根本经不起细查,所以果断跑路,但他跑之前还想着救自己儿子属实让我有点意外,没想到他对柳士元还挺好的。另外,还有一点很奇怪,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秦氏刚才一时没忍住接了话,被郎晔看得心里发慌,此刻虽然好奇,但怎么也不敢再多问了。 她不问,于老三可忍不住:“什么事情?小子你能不能有话一口气说完?” 郎晔无语,和尚不应该都是古井无波、无喜无悲的么,这货怎么性子这么急? “看我干什么,快说啊。” 郎晔苦笑道:“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也没弄明白。你们有没有注意,老张去搜柳洪的密室时,柳洪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因为他知道柳士元肯定不在密室。可老张不但把柳士元搜出来了,还附带了大量的武器装备,生生把造反坐实了,还有比这更奇怪的吗?” 秦氏把头垂得更低了。秦二用余光瞟了瞟自己母亲,心知肚明。 郎翌宁回想起来了:“的确,柳洪当时的态度完全是有恃无恐,甚至还有闲心拿珍妃的名头来恐吓我,但张永出来后,他的确失态了,那副震惊的模样做不得假。” 郎晔感慨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不清楚这暗中的势力到底是敌是友。” 于老三道:“废话,给造反的使绊子,肯定是我们这边的。” 不等郎晔说话,郎翌宁开口了:“未必。这个时间点弄出这状况,非常刻意,更像是对方跟柳洪有仇,想借官府的刀来灭了柳家。” 老爹还不算糊涂,总算想到了这一茬。突然郎晔脑中灵光一现,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顿感不妙,不由大叫一声:“不好!” 于老三掏了掏耳朵,不忿道:“你小子叫什么叫,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郎晔不敢耽搁,赶忙把自己的猜想和盘托出:“我们假设将柳士元和武器送进密室的是另外一拨反贼,那他们的举动是什么目的?” “另一拨反贼?”郎翌宁神情有点呆。 “咋的,南安这屁大点的地方有龙脉啊,这么多人跑这来造反?”于老三夸张道。 秦二母子俩现在心里的想法非常一致,这胖子是哪来的神仙,多智近妖啊? 郎晔完全没注意到他们俩的异常,反复思量后坚定道:“不管事实是什么,我们先考虑最坏的结果。老爹,县衙一共能凑出多少人?” 郎翌宁俊脸一红,嗫嚅道:“不到二十。” 郎晔没有丝毫意外,一个小县而已,要那么多公职干嘛,不要给钱的?又问道:“这点人肯定没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南安还有什么像样的势力吗?” “那就只有恒王府了。” “王府有多少兵力?” “大概百余人。”郎翌宁没有一点犹豫。 郎晔张大了嘴巴:“才百来个?” 郎翌宁肯定道:“没错,亲王拥兵不得超过二百之数,这是先帝留下的诏令。” 于老三调侃道:“人给少了担心儿子不安全,人给多了又生怕儿子造反,嘿嘿,这就是帝王。” 郎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一个和尚居然有胆量敢这么阴阳怪气地内涵皇家。 “别这么看我,老子就是看不惯他们这种尿性,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郎翌宁揪心上官盈的安危,打断道:“你别在那大放厥词,小心惹祸。晔儿你问这个是何用意?” 郎晔环视一圈,看到周围叛贼仍是虚张声势,却默默把出口都堵住了,念头开始疯狂转动。眼前的叛贼应该是事出仓促,幕后之人还没有下达指令,所以对自己这帮人只围困不杀伤。可另一拨人的目的就可疑了,等等,难道他们是想……郎晔一下紧张起来,想到小辣椒迟迟不到,心里焦灼,急忙道:“时间紧迫,我就不废话了,恒王府的人马上就到,这些人不足为惧。但我怀疑这正中另一批人的下怀,因为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这里。” “你早就派人去恒王府搬救兵了?”郎翌宁真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刮目相看了,张永得了自己的命令还困在原地呢,这小子在之前就安排好了? 于老三朝着郎翌宁开启嘲讽:“小白脸,赶紧递个辞呈给上面,举荐你儿子当县令得了。” 话音刚落,柳家大门被直接撞开了,一个青年骑着一匹骏马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中的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把附近的贼寇打得东倒西歪,瞬间让出一条通道出来。小辣椒带着一帮护卫装扮的人冲了进来,焦急地大喊:“死胖子,你在哪?” 援军到了,郎晔的心却沉了下来,因为来的援军肉眼可见超过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