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方离谢家屯不远，第二天谢一城没有起早，等天亮后才起床洗漱。 将昨天剔出来的烤鸭骨头炖上汤，用苞米饼子泡着吃。 这个还是之前他跟津门朋友学的，鸭子吃肉，鸭骨头提前剔出来，然后炖汤。 又有肉汤味，上面还飘着薄薄一层油性，再带点咸味，泡着饼子，这天吃那叫一个舒坦。 “还是你会吃。” 屯长进屋，瞧着谢一城一个人吃的东西，乐呵一笑：“先吃肉后炖汤，县城馆子都没这么整过，哪学的这是？” “听别人说的，我这想着丢给黄豆吃也是丢，我先试试。” “汪汪！” 趴在谢一城脚下的黄豆听见喊它的名字，小尾巴摇晃成电风扇一样转悠着。 “别着急，吃完就给你，坐下。” “呜呜~” 黄豆趴下，小脑袋趴在前爪上，仰头瞧着谢一城，小尾巴轻轻摇晃着。 “这狗好，听得懂人话。” 屯长瞧着黄豆感慨道：“就是太认人，瞧见别人不认，还上嘴咬，这才多大就这样。 “我瞧山下有人养狗，也没这样的。 “以前山里还养狗，实在养不活。 “被小鬼子堵住到处围剿，自己都没吃的咋养它，有的屯子真没办法，最后给养的狗都吃了。 “不到要命饿死的时候，谁舍得吃自家养的狗。 “当初咱们屯也养过几条，老听话了，进山打猎都是好手。 “可惜小鬼子被堵住了都没跑掉，被狗曰的小鬼子全给打带下山吃了。 “自打那以后，好长时间没养过狗。” 谢一城将骨头肉啃了啃，咬成小块放在油纸上，放在桌子下，站起身：“狗还是要养的，进山有条狗也方便。 “真要遇见土豹子山神爷那些，提个醒就是救命。 “现在进山次数多，还能抓鱼，养狗肯定能养。” “可不是，回头我去问问谁家狗生了，抱几只回来。” 黄豆趴在桌子底下，大口吃着鸭骨头。 虽然油腥肉啥的少了，可也是肉，有的吃它不挑。 “啥时候去进山凿冰抓鱼？” 看着谢一城吃完饭，屯长问道：“老庄石头俩人醒了有一阵，要不是你说要带他们去抓鱼，一早吃完饭就走了。” “现在就去，我寻思着离得近就没着急。” 听着屯长这话，谢一城将碗筷收起洗干净放完，带着上山装备出了门。 等人走上前，谢一城看着屯长也是背着枪拿着工具一愣：“大爷，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不是抓鱼吗？我也去瞧瞧。” “这事你还亲自去一趟啊？” “怎么了？瞧不起我这老胳膊老腿的？” “我哪有这意思。” 看着老烟枪拉着驴车出了门，谢一城问道：“老枪叔，之前这毛驴歇好了吗？之前可累着了，要不带着骡车去？” “骡车是人家的，用出事了到时候没法说，还是用自家的省心。 “再说咱们这是忙活自家事，不用骡车了。” “成，老枪叔你自己看着来。” 谢一城本来还想着这就进山，结果屯子里知道谢一城要进山抓鱼，几个小子都跟着一起要去。 其中就有黄学全跟谢家良，这俩人在谢一城不在护林队里，就没有再去过。 现在谢一城回来了，两人一听说谢一城要进山，立刻精神起来，赶紧拿上东西出了门。 本来就四个人要进山，现在一下成了快10个人。 小部队直接成小队了，人一多事情也多起来，这又不是进山护林，只是砸冰抓个鱼。 要是人多进山，这驴车都不用带，要是抓着东西一个人背上一点就行。 “都带上吧。” 屯长看着人多开口说道：“人多能干活，都是小年轻，到时候帮把手也行。 “也让他们去长长见识。” 看着黄学全跟谢家良两人，谢一城点了点头。 其他人跟着去确实是长见识的，这俩过去，是纯干活的。 “咱们赶紧走吧，进山还要找地点，砸冰抓鱼之前，这还要找鱼，找鱼也要时间。” 谢一城招呼着众人：“上一次去直接砸冰抓鱼，是我之前就找到地方，现在这突然要去，还要忙活一阵。” “那赶紧地吧，你们上次抓鱼忙活那么晚回来，再耽搁时间，别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一行众人赶着驴车进山。 有了上一次抓鱼的经验，还有亲眼看到的收获，这一次众人都信心十足，肯定能找到好货。 反而是谢一城心里有些不确定，上一次能找着鱼地方，这一次还能再找着吗？ “咋了这是？” 看着其他人精神气十足，谢一城反而有些不一样，屯长在后面跟谢一城一道走着问道：“昨晚上没睡好？” “睡好了，最近都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 看着众人的脚步，谢一城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一次要是运气好还没啥，运气差点啥都捞不着，白忙活一场。” 谢一城说完发现屯长看着自己眼神不对劲起来：“咋了大爷？我这话说错了？” “你对自己福气没感觉吗？” 屯长瞧着前面人，对着谢一城问道：“你自己想想自打你进山开始，啥时候空过手回来过？ “大家伙为啥觉得肯定能抓着东西，是因为我们几个老头子吗？还不是因为你在。” 说着屯长冲着前面喊道：“学全、老三！今儿个能不能抓着鱼！” “指定能！有一城在跑不了！” “对！一城在肯定能抓着！” “我们一起进山从来没有空过手回来过！” 谢一城一愣，合着是自己给了他们的自信。 都这么想了自己还怕啥，干就完了！ 步子迈开，自信走去。 等到了上次抓鱼的地方，上次的那处大坑现在已经起了一层的冰。 肯定不能跟上次谢一城抓鱼的那次比，但是想打破也要费一些力气。 “大爷，你跟老庄叔老枪叔在这边砸薄冰吧，底下还有鱼，上次没有抓完。 “我带着他们几个去那边顺着找找，瞧瞧有没有啥地方打下去能找着鱼的。” “行，你去那边忙活着吧，我跟老庄老枪几个老头子在这忙一会。” 两边分工，谢一城将东西卸下来，只带着枪，喊上几个年轻人一起踩在冰面上走着。 谢一城还记得上一次抓着鱼的记忆，隐约能看到冰面下的黑影。 “一城，咱们还往哪走？” 在冰面上走了一会儿，孙石头好奇问着：“要走多长时间？要不我先回去帮老昌叔他们忙活着，让他们歇着点。” “不知道，这事不能着急。” 谢一城也瞧见两处冰面下的黑影，可是瞧着面积太小，应该只是一小群鱼，砸冰费那么多事，到头来没为了那一年，不值得。 溪面下的鱼确实有限，上次应该是碰见大窝了，要是还想抓鱼该考虑换地方了。 往前走很长一段路到的大湖就算了，那地方冰面是厚，可是水更深。 除非是钓鱼或者是拿网捕才行，自己这都没工具人手也不够，还是算了。 这溪流到湖面还有一段距离，那这段距离里，肯定还有藏鱼的地。 想着谢一城对着身旁谢家屯小年轻问道：“你们谁知道溪往前走，除了大湖，还有哪处地方水深的？” “水深？要多深？” “淹不死人就行。” “那可做，好几处呢。” 黄学全跟谢家良常来这边，路熟，听着谢一城要找水深点的地方，带头往前走。 “这地方就是水深的地。” 谢家良指着脚下：“之前屯子里种地的时候，小的都不让来这边，我们几个来这边玩过。” “水流急吗？” “不急，就是深点，我们没事，小的就不行了。” 谢一城低头瞧了瞧，看不清，想了想：“走，把你们之前去的几处深点的地方全找一遍先。” “成。” 谢一城跟着几个人一直往前走，经过几处地方谢一城都没说话，直到离老烟枪他们远了，来到一处距离大湖最近的地方，谢一城才停下脚。 “这地方肯定有鱼！” 谢家良坚定说道：“之前老白叔去前面抓鱼，我要跟着他不让，说大湖水深，大鱼多，容易出事，让我们就在这个地方自己抓着玩。 “我在这之前还抓过王八啥的。” “没咬着牛子吧？” “咬啥牛子！” 谢家良回道：“谁跟小狗蛋那样，抓着王八头往牛子上怼，那不是找打吗？” 说完一帮人全笑了，都想起来之前小狗蛋做过的事。 整个屯子劳力都在田里忙活，这事当时被瞧见，小狗蛋被打得太惨了，还有人要上去拦着，结果听说小狗蛋这事，让谢家康跟他媳妇使劲打。 然后消息就传开了，整个屯子全知道这事。 估计这笑话能陪着小狗蛋一辈子。 等小狗蛋结婚生孩子，要是谢家康一点不留面子跟小备说，那可丢大人。 说笑后谢一城看着这地方，盯着看确实能瞧见点东西，比上次还模糊，直起身对着谢家良问道：“这地方你踩下去到你哪？” “到我嘴。” “那往大湖那边流的地方哪处最浅？” “这地，就到腿根。” “往我们来的地方呢？” “更浅，学全往那走点。” 看着两人站的地方，谢一城心里就有数了。 谢家良大概一米六五到一米七的个头，还能长。 到他嘴也就是一米五左右的深度，往前走个五六米冰面就冻结实了。 地方到岸边，估摸有个大几十平方。 这个有些不好整了，地方太大，又深，要是想捕鱼那可是大工程。 今天整不好，忙不完，明个还要接着干。 面积这么大，明个继续干都可能整不完。 这地方冰面冻不到一米五的厚度，之前冰面还差一点冻低，现在开春都多久了，雪已经开始慢慢化，冰面也一样。 这里面有水，挖开后还要把水给盛出来。 “咋样一城？整不整？这地方这么大，之前有鱼现在里面也有鱼吧？要是有鱼那指定不小。” “太大了，一天忙活不完。” “那就多干几天，给它整完，咱整一场大的！” 谢家良吆喝着：“到时候咱们多抓点，卖上钱，我让我爹也给我起一屋子。” “给你起一屋子你想咋整？准备单独过？” “早晚的……” 还没说完，谢家良话一顿，看着来人，面色一顿：“爹，你咋来了，不是挖冰呢嘛。” “我要是不过来，可听不到你说的这些话。” 屯长看着谢家良没好气道：“你小子媳妇还没娶，就打算单过了是吧？ “行，有本事，回头给你起房子，你自己过自己的去！回头别回家吃饭了。” “不是爹！我就是说说！我就是说说啊！” 谢一城听着乐呵，没帮忙说话，而是问道：“大爷，咋突然过来了？” “那地方空了，底下没东西了。” “没东西了？” 谢一城皱眉：“不可能啊，上次我们走的时候没拿完，天黑带不了就走了，剩下些，咋就没东西了？” “应该是你们走后，有东西过来给掏了，我瞧着好像是有啥东西给顺走了，里面有被咬断的鱼。” “那算了，这边正好找着个大地方，准备给这片冰面全敲了，到时候给下面东西都整了。” “多大？” “家良到学全，然后两岸边。” “这么大？” 屯长看着距离不确定说道：“这个一两天可整不了，你这活确实不小。” “家良跟人来过这，这地方鱼不少，也不是太深，要是砸冰开，肯定有东西。” 谢一城看着屯长：“就是这忙活时间太长，也累。” “确定有东西那就整！别怕时间长。” 听着谢一城这话屯长直接帮忙定下主意：“至于累，干啥不累？进山打东西也累，只要这地方有东西，那就不怕累！” 屯长说完想了想道：“要不回屯子喊人去，给屯子小年轻都喊来一起整，咱们这些人，一两天指定不成。” “整大的？” “整大的！” 听着屯长这话，谢一城点头：“成！大爷你都说话了那咱们就整大的，到时候抓着东西，咱们人人有份！” “老三就算了，他那份归我。” 屯长看着谢家良：“不是要盖房子吗？给他的也盖了，省得回头说我偏心。” “爹！” “行了，赶紧回屯子喊人来，你跟学全俩人一起去，小心林子里。” “唉！” 看着俩人跑远，谢一城问道：“大爷，你真要现在给家良盖房子？” “先盖了再说，娶了媳妇到时候自己住，就不一样咯。” 屯长看着慢慢跑远的身影，眼神带着莫名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