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江第二天一早起床就先走了,室友们已经知道他跟他弟在这租房子的事了,田旺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羡慕:“要是我也能回家多好。” 刘新明刚洗漱回来,听见这话便多问了一句:“老田,你在老家有对象没?” 刘新明来自皖省,跟田旺老家离得不远,也算是半个老乡。 “算是吧,”田旺听他这么问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们一个村的,我俩家邻居,不过我这出来上学要好几年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等我。” “为啥不等?”刘新明不解:“你考上的可是工大,她不等你还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吗?” 田旺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都不在她身边,天长日久……” 刘新明见他情绪有些低落连忙拍拍他肩膀:“没事儿没事儿,咱学校也有不少好姑娘,缘分这种事急不来。” 另一边薛寒江回到出租房时,叶桐正准备烧火做饭,看到薛寒江很是惊讶:“哥,你咋来这么早?今天不用上课吗?” “明天正式上课,”薛寒江蹲下帮他引火,“这会儿没事儿,想回来跟你一起吃饭。” 叶桐听到这话下意识弯起唇角,从碗架子里拿了挂面出来准备煮:“昨儿于大娘跟我说咱们这后面有个食品厂,那边经常有临期的或者残次品卖,每天下班前会在食品厂门口支个小摊子,我打算晚点过去看看,听说可便宜了还不要票。” “挑好的买,”薛寒江说:“残次品买点行,但是临期的就算了,省的吃坏肚子。” 叶桐其实想说那些食品就是过期个几天其实也没问题,但又想到这是薛大哥说的便点头答应:“我先去看看情况,买不买还不一定呢。” 面条很快煮好,两人坐在一起吃饭,叶桐又跟他说了昨天去批发市场的情况。 “比羊城市场规模小,应该都是二道贩子,”叶桐说:“衣服款式都差不多,不过我听说好多人来这边进货是为了往老毛子那边卖,说是老毛子那边厂子做不了咱这样的,只能买。” “他们轻工业不发达,”薛寒江说:“咋样,决定继续做服装了吗?批发市场那边有空摊位不?倒是可以租一个。” 叶桐闻言摇头:“说实话那地方有点乱,就是好东西在那都卖不上价。” “你不知道,昨天我看见有人卖咱俩之前卖的那种西服了,先不说进货价多少,除去成本那老板一件顶多赚五块钱,要是量不多其实挺没意思的。” 薛寒江皱眉:“这边人这么会讲价吗?” 叶桐摇头:“我觉得还是环境因素多一些,哥你想想看,如果那种衣服放在百货商店里,有营业员给你介绍、试穿,你还会觉得不值那些钱吗?” 薛寒江闻言忍不住多看了叶桐几眼:“桐桐脑子就是好使,要不干脆咱也开个店得了。” 叶桐被他叫的不好意思起来:“不是跟你说别这么叫我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当着外人肯定不能这么叫,”薛寒江笑道:“这不是就咱俩么,我乐意叫你桐桐,桐桐,桐桐?” “行了行了,”叶桐瞪了他一眼:“赶紧吃饭,吃完饭陪我看看附近有没有临街房子出租。” 两人吃过饭就准备出门,不过这次他们没坐电车,而是跟房东于大爷借了自行车,毕竟看房子也没有站点的说法,自行车会更方便一些。 按照昨天叶桐坐电车的路线,两人一路向东朝着市中心的方向查看,在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附近他们看到了关着的三间临街门面。 叶桐跳下车从窗户朝里面看去,屋里有些凌乱但地方还挺宽敞。 “瞧着咋样?”薛寒江问。 “地方不小,”叶桐说:“不过得好好收拾收拾,另外就是这是谁的房子咱不知道,咋能联系上房东呢?” “你在这等等,我去问。”薛寒江把自行车交给叶桐,自己跑去附近小卖店买了一包烟,然后就转去了隔壁的店铺。 叶桐看了眼隔壁店铺的招牌,是一家钟表行,瞧着像是国营单位,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告诉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薛寒江才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字条:“走吧,去这找房东,看看他这房子租不租。” 叶桐看了眼字条上的地址,是他们这很有名的一家百货公司。 “房东是那的经理?”叶桐挑眉。 “听说是祖上留下来的房子,前几年刚归还,”薛寒江说:“咱先过去问问,不行再说。” 两人蹬着自行车赶到百货公司,这家百货公司的前身是沙俄商人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来到冰城创立开办的,业务涉及整个远东地区。 直到本世纪三十年代东北沦陷后,当时的英国汇丰银行以百货公司无力偿还贷款为由行使股票抵押权,正式接管百货公司,之后又过了几年因为战争原因,百货公司改名为“株式会社”,正式由日国接管。 等到解放战争胜利后,日国退出东北市场,百货公司重新回到汇丰银行手中,并在几年时间里开设多家食品厂和日用品工厂,同周围邻国广泛贸易,后因为多方面原因这家百货公司及其下属工厂又辗转到了俄国人手中,最终于1953年才正式交由我国政府管理。 自此百货公司转为国有,一直延续至今。 两人赶到百货公司时,正是一天里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商店里人头涌动,无论是食品柜台还是日用品柜台前都挤满了人,叶桐在这里看到了不少新鲜商品,甚至还有几台被高高摆放的电视机。 可惜这会儿没开也不知道是黑白还是彩色的。 “这里商品真多,”叶桐感叹:“商店开到这种规模不可能不赚钱。” 薛寒江看着他:“你也可以,以后我们的商店会比这开的更好。” 叶桐有点心虚,他没啥文化懂得不多,能想到开服装店也是上辈子看别人这么干过,真让他自己想肯定想不出,或许也能想出但不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