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端,青、赤两国的接壤之地。</p>
一间小茶肆矗立,格外简陋,好比几块木板榫卯而出,正如雪中棕榈。</p>
才隽掌柜、美周郎,到此饮热茶……</p>
江愁盘坐在板凳上,道:“自从回来之后,我便一直在复盘这几年的经络。”</p>
“付与的事,我不太想管,也不太敢管,索性就把墨家周遭之事捋了个遍。”</p>
“忽然就发觉,析子先生所遭遇,似乎是要比预料中繁琐了一些?”</p>
周子安开扇托茶盏而出,融檐雪,道:“我很看好你,不妨直说。”</p>
这名在昔日负责庄国监术制文一事的都督,蓦然一转身形,背对后人。</p>
只闻江愁说起:“我觉得,析子先生如今的境地,并不够重,却也不够轻。”</p>
“而且我也隐约记得,他当年在名家所谓‘东山再起’时提出的两条大论。”</p>
第一条,‘以非为是,以是为非,是非无度,而可与不可日变‘。</p>
所谓言乱常纲,在当时被摁得很死。</p>
无可厚非,被儒家摁得更死。</p>
如此话外音,也便不言而喻。</p>
周子安颔首认同,转身一合折扇,摒下盏中茶,就此直言不讳:</p>
“陆费析之事,儒家的确是有顺水推舟,不过也仅限于此罢了。”</p>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怪他析子偏要覆水行舟,写下一本《无厚篇》。”</p>
“自己堵了自己的路。”</p>
淮南王,也不愧是杂家,一个‘五国诸侯’的身份,更助其‘纵横游说’。</p>
“一旦百家争鸣真始,其必然会成为首个下台之人。”</p>
一支笔,一张嘴,可谓奇技淫巧,却最为百姓,只憾当今非大盛。</p>
想至此处,周郎黯然神伤。</p>
他坐在檐阶上,两腿长伸,容手落着双膝,舒出好一口气,才道:</p>
“你既已知晓,我便有另一事,也能告诉你了。”</p>
“当时的《赎尸诡论》一篇,所引出的‘旁门’,其实是‘两面’。”</p>
江愁捻指接雪,微笑合熙,“‘赶尸人’、‘卖棺人’,尽出此文。”</p>
此乃陆费析未被彻底计杀之因,也是黎客所施‘万全策’的后手之一。</p>
话罢了,周郎起身,走至雪中……</p>
他道:“幸亏黄商在之前与我说过,若是这一脉敢折腾,就打杀干净。”</p>
你黎客,不该如此自负。</p>
言外之意明了,正是‘你江愁可以甩开胳膊干了,任何结果,我都能兜底’。</p>
才隽掌柜也去雪中,抱礼,“在此谢过周先生,我还要去找一程‘蔡泽’。”</p>
“后会有期。”</p>
周郎踮起脚跟,蹚雪绘文,道:“我也要去一趟秋江池,后会有期。”</p>
说罢,他丢予江愁一书,要其转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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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冥狱洞天,变作‘长川城’。</p>
如今的此中最高处,已是为墨夷珺麾下‘满霞宗’,可谓‘一览众山小’……</p>
年轻宗主坐堂上,置下书信,喃喃不解:“白悦居然会是一名女武夫?”</p>
“不过,此事为何要我转述付与?”</p>
他这才拿齐纸笔,正欲落下...</p>
“墨夷宗主!有你的急传!”</p>
门外,一名邮驿,怀抱着一只精美匣箱。</p>
见墨夷珺出来,就往前送了两步……</p>
年轻宗主颔首示意,接过匣箱,一打眼差使人...“无名氏?”</p>
他嗤笑着将其打开,心道又是哪一家被自己拒之门外的俗子送来的吧?</p>
旋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