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凉风习习，吹散了他的些许烦躁。</p>
终于没有忍住，进忠悄悄抬眼，瞄向雪鸢。</p>
“娘娘，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p>
雪鸢并不正面回答。</p>
“你觉得呢？”</p>
进忠又喝了一口茶，只觉得喉咙突然干渴异常，怎么润都没有作用。</p>
“娘娘为什么昨天不要求详查？”</p>
看进忠还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雪鸢放下手中的茶杯，叹了一口气。</p>
“从大局的角度来说，不管是大张旗鼓地查还是小心谨慎地查，都只会影响皇室声誉，百害而无一益。”</p>
“这样的手段肯定不是冲着皇上来的。所以对那个倒霉蛋施以重刑，敲打敲打幕后之人便已足够。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什么就了了此事呢。”</p>
进忠认真地听着，没想到雪鸢说完这些便又继续闭口不言。</p>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试探。</p>
“那不从大局来说呢？”</p>
……</p>
亭中的气氛凝滞了片刻。</p>
进忠有些懊恼地握紧了手上的杯子，大拇指还下意识地抠着杯上的花纹。</p>
他为什么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呢。</p>
这下好了。</p>
皇贵妃，是不是不高兴了？</p>
“本宫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但仅此一次。”</p>
“几个当时路过侍卫庑房的人本宫已经处理过了。”</p>
“希望你以后能珍惜自身。不然即便做得再多，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p>
“望你以后，好自为之。”</p>
雪鸢站起身离开了竹亭，珊瑚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p>
两人都没有回头，也没有把刚才的那副茶具带走。</p>
只留进忠有些茫然地坐在亭中。</p>
“您？知道了？”</p>
进保这两天觉得进忠有些怪怪的。</p>
经常神思不属不说，还总拿着一只杯子发呆。</p>
难道是，思春了？</p>
对此，他旁敲侧击了几次，都被进忠没好气地撅了回来。</p>
啧！</p>
他明白了！</p>
肯定是看上了哪个小宫女，结果被人家拒绝了。</p>
进忠也真是可怜，皇上早就禁了这宫中太监与宫女对食之事，他再想又能怎么办呢？</p>
更何况，他们都是没根儿的人，自己都像无根浮萍一般，宫女们哪能看得上他们呀。</p>
进保叹息着看了进忠一眼，决定这两天多替进忠干点活儿，也算是体谅他的失意吧。</p>
然而进忠想的跟进保想的完全八竿子都打不着。</p>
他这些天除了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想通了他与魏嬿婉的事后，就一直在想皇贵妃。</p>
魏嬿婉嘛，既然已经说了一拍两散了，那小爷我之前的投资只当是打了水漂。</p>
当初借着情势威胁她悄悄跟了自己的确是他的不对，但这不也没成吗？大不了，他日后不会陷害她就是了。</p>
不过，在皇上跟前他也绝无可能再帮她说一句好话，也不会再引着皇上去她的永寿宫了。</p>
她不是翅膀硬了吗？那往后可就全靠她自己了。</p>
只是皇贵妃……</p>
她为什么要帮他呢？</p>
进忠神色恍惚间仿佛又看见皇贵妃出现他的面前。</p>
她一脸嫌弃地吐槽皇上：“皇上还没你长得好看呢。”</p>
她在长街与他对视，然后沉默地忽视了他的冒犯。</p>
她在樟树下对着他哭泣，用委屈又期盼的眼神看着他。</p>
最后一幕是什么？</p>
是皇贵妃让他好自为之，然后再也没有回头。</p>
进忠摸了摸自己的心口。</p>
他，怎么突然，这么难过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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