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状大如盘，月华洒落。</p>
巨浪袭来，三人都愣神的功夫。</p>
小渡船，被浪推着左摇右晃，催着往东岸荡去。</p>
头浪过去，后又漾了一会儿，三人才回过神来。</p>
于乐左手按住剑首，往前一推。剑鞘的剑璏与腰带交叉绞了起来。右手抬起，随时准备拔剑。</p>
回过头去和六子喊道：“六哥摇橹，先上岸。”</p>
六子听到于乐的声音。赶忙手上摇动，船儿摇摇晃晃的，奔着东岸。</p>
船头刚一触岸，三人连滚带爬的下了船。踏上渡口的石板，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p>
六哥拉着凤林往堤上方向快走。</p>
于乐扶剑，面向潭水，退着往上走。</p>
眼睛死死的盯着，还荡漾着余波的水面。</p>
另外两人，先一步跑上了堤坝，凤林在堤坝上停下来回头喊：“于兄，快上来。”</p>
于乐应了一声，回头也快步向堤上跑去。</p>
都上了岸，三人一起往水东街跑。</p>
于乐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p>
只见碧绿的潭水，青波荡起。水面下，两个硕大的电灯泡一样幽蓝的眼睛，透过潭水，也正盯着于乐。</p>
竖起的瞳孔，闪着微光。</p>
于乐心里咯噔一下。扭过头，快走两步跟上前面两人。</p>
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路直接跑回了汪府的大门。这才喘着粗气，背靠着大门，坐在地上。</p>
被吵醒的门房，提着灯，揉着眼看着，莫名奇妙的看着三人：“二少爷回来啦，这是咋啦？”</p>
“没事，没事。安伯，也早点睡吧。我们也回院儿里了。”凤林冲门房摆了摆手。</p>
再顺手拉起来了于乐，转头对六子说：“六哥，今儿晚上辛苦你，早点回去歇着吧。嫂子还等着呢。”</p>
说完带着于乐二人穿过中门，进了中院儿。</p>
到了于乐今儿晚上睡的客房，进门，借着外面的月光，点上灯。</p>
两人坐在桌子两旁，凤林给倒了两碗水。灌了一大口，把气顺了过来。</p>
对着于乐说道：“于兄，刚才可看清了？”</p>
“你出声，我才睁的眼。等瞧真着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大尾巴”于乐回答</p>
凤林看着烛火，眼睛眯起回忆道：“我低头捞月的时候，看着水中的倒影，看的清清楚楚。</p>
是一条白色巨龙，飞在天上。张口对月，好似要吞了那婵娟一般。”</p>
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道：“不怕于兄笑话。我自幼对经史子集兴趣缺缺，倒是对神仙志怪，诗赋骈文，兴趣非常。</p>
平日里读李太白的诗，总想着名山大川寻仙问道。没想到，今日在家门口，看到神龙戏月。</p>
而我却被吓得，如叶公好龙般的失态。”</p>
于乐一听，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是你，我这山中之人。不也是第一次看到吗？”</p>
“于兄你方才不怕吗？我看你竟按剑退簧，如有不测，你莫不是还要提剑而上！”凤林这会儿也缓过来了，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于乐腰间古剑。</p>
“怕也是怕的，但也算是自小修行。比起你两总要容易应付一些，不求全身而退，至少要护住你们一时周全啊。”</p>
于乐看凤林，一直盯着剑看，索性取下腰间的长剑，放在桌上。</p>
凤林看着长剑：“这是一柄汉剑吗？”</p>
“是的，在上山的时候，师父给的。下山了就带出来了。不是啥宝剑，但是听师傅说，也几百年光阴了。</p>
剑条子一直保养的比较好。装具倒是留下了不少岁月的侵蚀。看起来不显眼。”于乐顺手一拔。</p>
仓啷一声，寒光一闪，长剑出鞘，甩手一刺。</p>
叮~~~</p>
一声剑鸣。</p>
剑尖的抖动，传导到剑柄，再回传震动到剑身。震动不止，鸣声不绝。</p>
凤林听得，这一声清脆，直往脑仁里面钻，在脑海里悠悠的回荡。</p>
那一刻好似耳鸣，再也听不到周遭一切的声音。</p>
直到一切恢复平静，周遭夏日的蝉鸣，蟋蟀的叫声，才重新涌耳朵里。</p>
“好剑啊！”就这一下，凤林看，于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p>
于乐收剑回来，凤林这才在，烛火下端详这把宝剑。</p>
“此剑：青雀，通长三尺四，刃二尺八。重一斤二两。”于乐介绍。</p>
这把剑，剑首的青玉，被时光侵蚀有些微黄，没有花纹，只有一圈圈同心圆；</p>
紫铜的剑格，没有崭新的亮金色，也不至于生锈的青绿色。保养的很好呈现一种暗黄中泛红的色泽，还镶嵌着松石，一面云纹，一面凤纹；</p>
剑鞘中部的剑璏也是青玉的，形制颜色与剑首青玉类似；</p>
剑鞘底部的剑珌是紫铜的，厚重光滑，也是暗黄中透着红的颜色。</p>
剑鞘上朱红大漆，火羽纹。只不过流传下来这么多年，红色已经不再鲜艳。</p>
还剑归鞘。于乐说，“凤林且放心，方才我并未感受到，蛟龙的戾气，反而中正平和。应该不至于为祸乡里。</p>
明日子时，我带上一应法器，再做打算。今日夜深，凤林早些回去休息。”</p>
经历着这么一遭。凤林也是身心俱疲。</p>
拜别了于乐出了厢房，进了后院不回房睡觉，又去敲汪父的房门，口里喊着：“父亲，父亲。”</p>
便闯了进去，估摸是要和父亲诉说今天的遭遇。</p>
暂且不管他，说回于乐这里。</p>
凤林走后，其实于乐心里没有害怕，更多的新奇。来到这个世界一出生，就被老道如同东风导弹一样，抓着坐过山车。</p>
神仙都见过，一条白龙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p>
紧张的是今天白龙没动手。长这么大，还没在外面动过手。有点小紧张又有点小期待。</p>
但是又想到自己是个才炼气，尚未筑基的小扒菜。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还是要低调行事，不能鲁莽。</p>
乱七八糟的杂念捋完，于乐回到床上，双盘而坐，身后披一方纱单。</p>
手掐子午决，于脐下丹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神意守在眉心。</p>
一吸便提，息息归脐；一呼便咽，水火相见。 如此入得定中。</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