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又是轻敌冒进！”王伦将情报放在一旁，对许贯忠说：“朝廷大军号称二十万，前军那么多统制官，杨可世所领兵力不过五六千之数，如何敢充为先锋？”</p>
“童贯根本不了解燕云汉人百姓的心思，这一下好了，连初战失利的罪名人选都挑好了！”</p>
许贯忠的心思也很复杂，他固然反对大宋朝廷，但是当赵官家主动北伐时，他内心底还是期望着能够成功的，但朝廷还是让他彻底失望了。</p>
在潍州被软禁的耶律大石，先前跟看守们混熟了，他相貌不错，口才好，学什么都上手快，先借着替看守们写家书，将关系越拉越近，渐渐地看守们也忘记了他俘虏的身份，也都尊称他为“大石林牙”。</p>
故而似大宋朝廷兵出燕云的这种消息，耶律大石也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就要闹事，他闹了一回事后，负责看管的杨林将原先那一批守卫全部撤换。</p>
但王伦允许有关辽国的消息一并送到他这里，耶律大石看了战报，顿时狂喜，绕着院子兴奋地不住走来走去，对着刚刚从兖州那里调来的一个老部下说：“萧大王果然善战也！宋国果然不堪一击！”</p>
他这一高兴，便连往日每天一骂王伦也给忘记了。</p>
青州城南，负责参与编写农书的一众前朝廷官员们在收到消息后都沉默了。</p>
“我自辽国南投，意在不忘故国，本以为宋天子和宋朝臣，能够光复十六州，使我北国汉人再不受欺辱，以今见之，都是一群蠢货，蠢货！”</p>
王师中情绪崩溃了，突然站起来大吼大叫。苏携连忙拉住他：“偶有小败，何必出此恶言？”</p>
王师中甩开袖子，只觉得脑袋眩晕，天旋地转一般，连忙双手死死抓住书案，大口喘气，说：“季升先生说我出恶言？”</p>
他狂笑了起来：“我在辽国生活了三十余年，亲眼看到辽兵是如何一年不如一年的。本以为彼退我长，一心南归，却被朝廷视为番人，虽委我知登州，不过是因为我熟悉辽事而已。”</p>
“可笑我此前还一直觉得，朝廷北伐成功，就此南下，京东两路收复。辽国烂，宋国更烂，两国比拼得竟不是国力、民心，而是谁烂得更快！真可笑啊，真可笑啊！”</p>
在座众人都惊呆了，王师中突然收敛了情绪，坐回到书案前，将面前的最后一页纸写完，整理好了书册，收拾好了纸笔，站起身来向外走去。</p>
“师中欲去哪里？”苏携带着颤音问。</p>
“诸君且坐在这里继续幻想朝廷有朝一日能打回来，某要去投王伦，助他灭了这扶不起来的大宋，助他，”他顿了一顿：“助他光复燕云十六州！”</p>
他微微俯首，然后转身决绝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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