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滚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着左侧胸膛的皮肉，指甲都深陷了进去。 痛到，恨不得把心脏给活活地剥出来。</p>
泪水沿着眼睛流下去，滴落在雪地。</p>
楚凌身上的每一滴血，流动时，就像是千千万万把的刀刃，割裂着他的筋脉。</p>
他惨白着脸，口溢鲜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p>
“小月，你也是，这么痛的吗？”</p>
他望着广袤无垠的天，大口大口的喘气，自言自语地低声说。</p>
发红的眼睛，泪水源源不断地流出。</p>
深吸了一口气。</p>
然后，转过身，用力地趴着雪下的泥土往前爬。</p>
爬向流光海域。</p>
楚凌才爬出百丈之远，就见一道纤薄的身影，停在了他的面前。</p>
入目是一双鲜血淋漓的足，以及染着鲜血和脏污的裙摆。</p>
他艰难地抬起了头，一寸寸地往上看，当看到记忆里温婉柔和的脸，瞳眸骤然一缩，泪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流了出来。</p>
“娘……”</p>
声线，在风雪中发颤。</p>
雪挽歌微微俯身，朝楚凌伸出了手。</p>
楚凌一怔，缓缓地把长满冻疮的手，放到了母亲的掌心。</p>
“凌儿，你受苦了。”</p>
“他们……他们要杀了妹妹……要杀了小月……”</p>
楚凌泪流满面，颤颤巍巍地道。</p>
雪挽歌沉了沉眸，霜雪落在了她半白的发鬓。</p>
……</p>
“噗嗤！”</p>
海面，少年口吐鲜血，笑得歇斯底里。</p>
她猩红着爬满血丝的眼睛。</p>
《烛阴心经》内的画面旁人看不到，</p>
楚月却是看得真真切切。</p>
无数把屠刀，斩向了她。</p>
“小叶子！”轩辕修着急地道：“定要稳住心智，莫要失控！”</p>
少年已然在失控的边缘，似欲疯魔。</p>
“她将有心魔了。”楚老爷子满意地道，“血脉压制，果然有效。”</p>
“全靠父亲的高见，以备不时之需。”楚云城说。</p>
楚老爷子做事总是会留有后路。</p>
一计不行，再施二计。</p>
这便是大楚前任家主的高明之处。</p>
“叶师弟怎么了？”段清欢问。</p>
章瓷皱眉，“授业功法，怎会会如此？”</p>
不远处。</p>
许予抬眸看了眼大楚的方向，恨意翻涌在胸腔和心底，以至于存放在元神空间的宝剑都在剧烈地震颤着。</p>
屠薇薇、萧离、夜影这些知道内情的人，俱都有滔天之怒。</p>
“阿楚。”</p>
海神像内，夜尊低语。</p>
温柔的，像一缕清风。</p>
突地，少年止住了笑，泛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海神像内夜墨寒的元神之影。</p>
氤氲着圣光的颀长身影，自海神像内徐徐地走出。</p>
就在海域上下四方的人都感到诧然时，却见向来杀伐果断的夜尊，温润如玉，清隽矜贵，缓缓地张开了双手。</p>
几乎在同一时刻，少年冲破了血色囚笼，站起了身，扑入了男人的怀里，紧紧地拥抱住了他。</p>
即将衍生的心魔，似要吞噬掉她的理智，却又在顷刻消失殆尽，只被一两清风环绕，洗涤了满身的极端之气。</p>
少年与夜尊相拥的这一幕，却是震惊了围观的修炼者们。</p>
在这个时代，断袖之好，原就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p>
更何况，少年的天赋再好也只是个凡人道的少宗主，岂堪媲美七杀天的夜尊？</p>
从菩提万宗而来的弟子们，无不是傻眼了，虽知少宗主轻浮，却不知会唐突至此，直接就上手轻薄了。</p>
“当众勾引夜尊，此等事，恐怕就这等无父无母教的人才做得出来了。”</p>
楚时修满目阴冷，嗤之以鼻地笑了声。</p>
“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罢，殊不知，七杀天夜尊何等人，眼里岂能容沙子。”楚世诀道：“夜尊先前在星云宗，不过是看在姜君的薄面罢了，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p>
话音落下，就见夜尊修长的双手，轻拥住了少年。</p>
无所顾忌。</p>
坦荡荡如君子。</p>
俯首在少年眉间，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p>
而这一幕，深深地刺激着在座的众人。</p>
楚老爷子狠狠地瞪着灰浊的眼眸，咬紧了后槽牙，愤然地注视着这一幕。</p>
“我们的明月啊，当真是个有出息的人。”楚老爷子提着烟袋，每个字都是从咽喉里蹦出来的。</p>
“确实有出息，要不然，凭她一介游魂，区区女流，怎么能用九万年的时间，就从下陆武者成为了星云宗的少宗主。”</p>
楚世诀生得清俊，所说的话却是尽显刻薄。</p>
“该死。”楚云城暗骂：“《烛阴心经》，竟回归正常了，不再攫取她的骨血。”</p>
少年的癫狂，早已荡然无存。</p>
“还好吗？”男人低声问。</p>
“小问题。”</p>
少年“啪嗒”一声摇开了折扇，歪着头对男人一笑，唇边还染着血迹，像是从疆场踏着百万尸骨凯旋的战士，却又浸着几分明媚的妖邪。</p>
她重新回到中央盘膝而坐，闭目静心，再度领悟《烛阴心经》。</p>
楚南音的元神之影，淡漠地看着少年，侧眸又看了看夜尊，多有冷傲不悦。</p>
她倒不是对夜尊有男女之情，只是从小就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大楚保护得很好。</p>
修炼锻造金瞳虽苦，但大楚对她，却是百依百顺。</p>
这九万年来，无风无浪，多是欣赏她，爱慕她的人。</p>
却鲜少有像夜尊这样，对她熟视无睹也就罢了，还对明月来者不拒。</p>
再加上她现在得到的一切，都与明月息息相关，心中难免有些不痛快。</p>
楚南音拧着眉，意志坚定，再度授业《烛阴心经》。</p>
因楚南音喝过父兄的血，《烛阴心经》的符文便越来越多。</p>
三千符文，化作箭矢，形成锁链，将楚月给束缚住。</p>
这边的传承，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p>
唯有这《烛阴心经》，总是起变故。</p>
华山老君说道：“此等变故，是死局之变，《烛阴心经》为何频繁针对于叶楚月？”</p>
“错了。”</p>
姜君淡淡的声音，随风响起。</p>
华山老君看向了姜家旗帜下的身影。</p>
却见姜君出声：“非死局之变，而是，枯木逢春之变！”</p>
说罢，就见少年身上，大绽圣光。</p>
少年眸子睁开，锐光骤闪，缠在己身的锁链，轰然炸碎。</p>
分裂的箭矢，扎入了楚南音的元神之影。</p>
那一本《烛阴心经》落在了楚月的手上。</p>
少年接过功法，轻曲起了一条腿，懒倦而又从容地道：“南音公主，《烛阴心经》不是你这么教的，学艺不精就出来误人子弟，是为大罪过。”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