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复杂的情绪从身体涌入心头,密密麻麻,久酥深吸一口气,也罢,回来是好事,总不能诅咒正直之人牺牲吧? 她笑道:“陈叔,辛苦你了,我去接婆婆,你在这儿等着,我们一起坐马车回去。” “诶!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最懂事。”陈村长脸色红润,一看就是喜事降临,他看着久酥,眼前女人的身份尊不可言,就是……哎,他还是想想怎么开口吧。 转身。 正巧,久酥对上来送柴的江璟,两人昨日还吐露心事,今天陈兆就回来了。 她示意江璟跟自己过来,“陈兆回来了。” “听到了。”江璟双眸深邃,见她脸上神情茫然,笑道,“能荣归故里,定然得了什么官职,久酥,无论如何,我们依旧是朋友。” 久酥轻声道:“我不在乎身份,和离之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江璟摇头,缓缓看向她,眼底泛着隐隐冷静。 他从怀中拿出玉佩,放在久酥的手中。 “传家玉佩,我偷偷带出来的,今日你回家,不知会有什么变故,我与你有缘是真的,玉佩赠佳人,礼轻情意重,但我不希望你做出冲动的决定,陈兆对你好,你就跟他好好过。 荣归故里,必定封官赏金,你的生活,不会太差。” 没给久酥反应的机会,他扛起木柴去了厨房。 久酥上前,但门已关上,村长在也不好说什么,她手放在门上,沉默半晌,“江璟,未来可期,往日不悔,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片刻,江璟放下柴火,将绳子解开,这一切似乎很平静。 他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反复告诫自己。 “久酥,这段感情,来得突然也没那么坚定,陈兆回来恐有天意,你嫁给他时,必定也曾满心欢喜,夫婿建功立业回来,怎能不心乱?刚好,还没结果的花,摘掉只是心痛,尚未要命,望你见到陈兆时,小别胜新婚。” “……” 马车疾驰在乡道上。 久酥没带其他人,除了车夫,只有婆婆和村长。 村长问:“您的眼睛?” “能看见了,多亏了久酥。”吕氏满含笑意,如遇春风,竟年轻了十几岁。 陈村长笑道:“真是双喜临门,不,四喜临门!陈兆这一年在外建功立业,深得老将军赏识,前不久,打了胜仗,皇上封他为将军,这可是我们村的骄傲啊,老姐姐,以后您可就是将军的母亲了!” “酥儿。”吕氏激动地流泪,“兆儿回来了,成将军了,以后你就是将军夫人,咱不和离了,好吗?” 她已经能看见了,见到儿媳长得这么漂亮,心中更是不舍。 久酥心事重重,她扯开话题,“重见光明为一喜,陈兆活着、当了将军,又是两喜,陈叔,还有一喜是什么?” 马车停下,车夫说已经到了。 外面鞭炮声震天响,热闹非凡,陈村长犹豫不定,随后叹了口气,说:“哎!久酥啊,你还是自己去看吧,不过,你一定不要失去理智,陈兆已经是将军了,可不能顶撞。” 听此,久酥点头,民怎么可能跟官讲理,她拢手,“多谢陈叔,我记下了。” 吕氏一下马车,就被曾经看不起的人好一阵恭维。 “哎呦,我的好姐姐,您终于回来了,您是不知道,陈兆现在多么优秀,都成将军了,以后您可享福咯!”那人亲昵地挽着吕氏的胳膊问,“我是你远方的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吕氏摇头,毫无印象。 她抽出自己的手,“酥儿,咱快去见兆儿。” 心里有太多话,想对儿子说,她要说久酥多么好,要不是久酥,她就死了,这一辈子,他们陈家都不能对不起久酥。 陈村长看着一家人都进了屋,他微微叹气。 陈玲花问:“爹,久酥都等一年了,等回来一个负心汉?让她怎么活啊。” “嘘。”陈村长赶紧拉过女儿,躲到一边,“让将军听到,要打你板子了,这事啊,以后别提,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能做的,只有把这事儿咽到肚子里,不要刺激久酥就够了。” 他们能如何? 做不了陈兆的主啊。 陈玲花叹气,烦躁地缠着手帕,望向屋里,希望能看到什么,但周围都是士兵,根本没法靠近。 “爹,你说久酥还和离吗?” “自己男人成了将军,这是多么高兴的事,怎么可能和离?”陈村长嘱咐道,“久酥想和离的事情,千万别跟陈兆说,知道吗?” “……” 堂屋里,本不宽敞的空间,摆放了长长的桌子,坐满了人,包括陵城的大小官员。 有几个熟悉的人,久酥认得。 比如,钱老爷和绿荷,邱老板等人,她抬眸,目光落在主位上,陈兆穿着青衣,束冠而坐,与记忆里相比,眼睛里透露着杀气,想必这是在战场里练出来的。 旁边,坐着一个白衣姑娘。 两人相依,情深浓重。 久酥明白村长为何欲言又止了,功成名就,抱得美人归,这确实是第四喜。 吕氏眼眶红红。 “兆儿…” 陈兆起身,跑过去跪在地上,磕头道:“娘,孩儿不孝,孩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吕氏扶起他。 陈兆诧异,他伸手在娘的眼前晃了晃,“您的眼睛好了?” “对!”吕氏拉着陈兆,含泪笑道,“多亏了酥儿,把我的眼睛给治好了,要不然,我一辈子都是瞎老婆子。” 听此,陈兆转身,打量着这位发妻,他心中有愧。 “久酥,谢谢你,一年没见,你还好吗?” “挺好的。”久酥道。 彼时,白衣女子款款走来,她笑着,满脸诚挚地问。 “夫君,这位就是你在村里娶的妻子吗?可真好看啊,落雪见过姐姐。” 郑柔儿嘲讽道:“白小姐,您真是高看久酥了,她就是一个乡下女子,粗俗不堪,哪儿有您好看啊,您可是老将军的女儿,身份尊贵,久酥,你还不赶快给白小姐磕头见礼?把正妻之位让出来,当个妾都便宜你了。” 白落雪愤然,回头呵斥。 “住嘴!谁允许你这么对姐姐说话的?姐姐在村里等着夫君,本就孤独寂寞,我日日陪伴夫君,已然心中有愧,正妻之位,永远是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