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客人们来说，老人离世的悲伤持续不了多久。</p>
晚饭吃完，大伙该回家的回家，该留下来守夜的守夜。</p>
守夜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如今天气又冷。</p>
阿古金便招呼亲戚给客人们端上混嘴的零食和暖身子的酒水。</p>
主人家也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认识。</p>
所以陆天明很容易便混在了人群里。</p>
他一边听大家聊天，一边留意着刚才那个年轻男人。</p>
年轻男人同陆天明一样，随便找了张桌子坐着。</p>
他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p>
不过每次举目四望，总是一无所获。</p>
堂厅门口有一个香炉和用来烧纸钱的铁盆。</p>
刚开始时，不停有客人前去上香。</p>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少。</p>
那些原本留下来守夜的客人，也不可能真的守个通宵。</p>
到夜里午时，仅仅剩下三两桌还在拼酒的客人。</p>
这些人要么是阿古金的挚友，要么就是酒总喝不够的酒蒙子。</p>
他们才是真正要等到天亮的人。</p>
“小兄弟，你怎么还不走？”</p>
阿古金的舅舅年纪虽大，但是特别能熬。</p>
年轻人们白天做事做累了，老头便想着帮帮忙，给客人们把吃喝续上。</p>
哪知一眼便瞅见送了十两礼金的陆天明。</p>
见老头自来熟的坐到自己边上，陆天明嫌弃道：“明儿我姨父下葬，我在这里为他守夜不是理所应当？”</p>
老头闻言，抓了粒豆子扔进嘴里惬意嚼着。</p>
“小兄弟，您还真把自己当阿古金的表弟了？我刚才特意问过了，阿古金压根就不认识你。”</p>
陆天明侧目望向老头，却不见对方有任何要驱赶自己的意思。</p>
看来这十两银子，花得确实值当。</p>
稍作思考，陆天明解释道：“我有个朋友快死了，他没有亲人，只有几个朋友，他一死，我们哥几个就得给他办丧事，可具体流程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做。</p>
这不正好路过此地，便想着进来提前了解了解，免得我朋友走的那一天，大家手忙脚乱的对吧？”</p>
老头扑哧一笑，崩了颗假牙出来。</p>
那假牙在桌子上翻滚，老头急忙伸手摁住。</p>
“小兄弟，做你的朋友风险挺高啊，不过既然你有这个心，说明是个正直之人，老头前来也不是要质问你，而是觉得你说话挺有意思，过来跟你聊聊天而已。”</p>
说着，他便将掉落的假牙重新装上。</p>
和一个老头，实在没有太多可以聊得来的话题。</p>
可毕竟对方是主人家，陆天明也只好硬着头皮忍耐。</p>
这老头精神相当旺盛。</p>
一直聊到子时，他才拍拍屁股走人。</p>
支走了老头，陆天明回头望去。</p>
立时便蹙起了眉头。</p>
因为坐他隔壁桌的那个年轻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身影。</p>
陆天明急忙抓住旁边一汉子询问年轻男人的下落。</p>
可这汉子喝高了，只会对着他傻笑。</p>
连着问了好几个，都是这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光景。</p>
陆天明便难得再问，而是起身后，装作散步那般，缓缓朝堂厅里摆放的棺材走去。</p>
抓了三支香点燃，插进香炉中，陆天明侧头往棺材旁一瞟。</p>
却发现那对纸人还在，只不过，少年纸人竟然不知被谁用笔点出了眼睛。</p>
乍看上去，还真就像个真人躺在那里。</p>
“诶，兄弟，你拜完了，该我拜了。”</p>
忽地，有个醉汉来到陆天明身边，并用手肘捅咕陆天明的腰窝。 陆天明见汉子道都走不稳，便赶紧让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