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给我来两个纸人，一男一女。”</p>
阿古金走进纸扎铺，放了一两银子在柜台上。</p>
他口里的老张，已经是百年前那个老张的重孙辈了。</p>
张家四代都是单传，皆是子承父业。</p>
不过虽然凶肆的主人换了三次，手艺却从未变过。</p>
张家做出来的纸人，一如既往的精致。</p>
头发斑白的老张脸上总是挂着微笑。</p>
看见柜台上的银子后，他却有些为难。</p>
“阿古金，两个纸人也就五十个铜板，你拿这么大的钱，我找不开啊...”</p>
阿古金闻言，摆手解释道：“老张，咱镇上的百姓能够安安稳稳的种茶叶，那都是托了你张家的福。</p>
你这纸人扎得又好又便宜，我实在占不了这份便宜，多出来的银钱，就当是欣赏你的手艺了。”</p>
说着，阿古金抓起银子，塞到了老张的手里。</p>
老张见阿古金说得极其认真，便没有继续推脱。</p>
“你稍微等一下，我去后屋找两个做的最好的给你。”</p>
言罢，老张又高声喊道：“明月，给阿古金叔叔倒茶。”</p>
老张进入里屋后。</p>
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出现在柜台前。</p>
小男孩眼睛跟黑豆一般，亮堂堂的甚是喜人。</p>
“明月，不用麻烦，叔叔待不久就走了。”</p>
阿古金捏了捏小男孩的脸，疲于父亲丧事的他难得露出了笑容。</p>
“阿古金叔叔，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注意身体，我家的茶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喝了没坏处的。”</p>
小男孩一边说，一边给阿古金倒了一杯茶。</p>
那认真的模样，当真懂事得紧。</p>
被一个八岁不到的孩子安慰，阿古金一大老爷们顿时觉得委屈，又想到刚去世不久的老父亲，双目立时就红了。</p>
“明月真懂事，叔叔喝就是了。”</p>
阿古金擦了擦眼睛，接过茶大口喝了起来。</p>
喝完以后，望着跟他爹一般喜欢微笑的小男孩。</p>
他内心又是一阵伤感：“明月，你娘还是没回来吗？”</p>
浅浅笑着的明月往旁边凳子上一坐，没所谓道：“爹说过，娘亲从我出生时便走了，她能做出抛弃我们父子的事情，怎么可能再回来？”</p>
小男孩无忧无虑晃动着双腿，看上去对没有母爱这件事并不挂心。</p>
阿古金叹了口气：“哎，可怜的孩子，你们张家为了茶树镇，真的辛苦了。”</p>
他想到了镇上流传的一个传说。</p>
据说老张家为了保茶农平安，将死者的愤怒全部转到了老张家自己身上。</p>
从百年前开始，老张家便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p>
不仅只能有一个男孩接班，而且孩子还没有母亲。</p>
这是真实发生在老张家的事情。</p>
虽说有巧合的可能，但是百年过去了，镇上的百姓们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传说。</p>
明月的母亲，阿古金之前见过，也是楚人。</p>
长相虽然一般，但性格温婉，绝对是个懂事的女人。</p>
可哪知生了明月以后，第二天便跑了。</p>
跑到了哪也不知道，留下老张父子俩相依为命好多年。</p>
而且明月的奶奶也是这样，生下老张后便没了踪影。</p>
明月的太奶，据说也做了抛夫弃子的事情。</p>
若说这样的事情是巧合，有几个人能相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