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娜和于建学并不介意办公环境的杂乱，反而觉得和楼里其他整齐的办公室比起来，这里才是做业务的地方。他们都是从外贸仓库成长起来的外贸员。这种一半仓库一半办公室的环境，让他们觉得很熟悉。在这里，两个四十来岁初来乍到的人找到了一种安全感。</p>
可能是为了保持这种安全感，陈淑娜和于建学从来不打扫卫生。一个干净的陶瓷茶杯，沏了一杯茶，客人走了以后，茶杯就放在那里，没人收拾，没人洗。第二天又来了一个客人，看见里面是隔夜剩茶，就把烟蒂扔到里面。从此，这个茶杯就成了烟灰缸。直到茶杯里塞满了烟蒂，还是放在那里。</p>
贾勇来了之后，办公室的卫生状况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后来刘明英、王鹏和邵燕来了。刘明英孩子小，每天晚来早走，能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干净就不错了。</p>
王鹏和邵燕没有主动打扫过办公室的卫生。他们都是踩着点进办公室，等他们到的时候，办公室已经让贾勇打扫干净了。贾勇在办公室的时候，大家没感觉。等贾勇去了广交会后，大家发现办公室越来越乱了。</p>
贾勇从广交会回来以后，王伟、宋杰、陆浩三个人来到了公司。王伟和陆浩在办公室抽烟，他们俩又开始往茶杯里扔烟蒂。宋杰看不惯就叨唠两句。</p>
陆浩风轻云淡地说：“你叨唠什么啊，看不惯你打扫一下不就完了吗？”</p>
宋杰故作愤怒地瞪着他们，咬着牙说：“注意你们的素质！”</p>
王伟用两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夹着一支燃烧着的香烟，学着陆浩教他的样子，吐出一个烟圈说：“宋哥，我们就抽口烟，怎么就跟素质扯上了呢？”</p>
宋杰瞪着王伟说：“你好歹也上过大学，小小年纪学点儿好。别老跟老陆混。”</p>
王伟学着马三立的腔调说：“哎，宋哥，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跟陆哥投缘碍着谁了吗？”</p>
宋杰说：“孺子不可教。”</p>
然后，宋杰转身跟着下楼散步的李师傅走出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就剩下了王伟和陆浩。</p>
王伟看着陆浩说：“宋哥真有意思。”</p>
陆浩会意一笑，满不在乎地接着抽他的烟，说：“别理他，他就这么个人。打小就这样，自己不怎么样，还谁都看不惯。他自己就是个职高毕业，还整天素质素质的。”</p>
王伟看得出来，陆浩表面看着平静，那都是装出来的。在宋杰这样知根知底的人面前，他就懒得装了。</p>
王伟想象着，陆浩模特一样漂亮的年轻老婆，还在南方城市的夜总会里挣钱，这事要搁在自己身上得有多拗慆。不由得，王伟就同情起陆浩来了。</p>
王伟站起身，手扶在陆浩肩上，感同身受地说：“陆哥，你还得抓紧时间挣钱啊。”</p>
陆浩明白王伟的意思，他一脸苦笑，拖着长声说：“哪儿有来钱的道儿啊？”</p>
王伟奸笑着说：“哥哥哎，你这真叫捧着金碗要饭吃啊。”</p>
陆浩不解地问：“我怎么没有看到有金饭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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