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凛都城。 乌翊从陛下新赐的宁国公府出来后拐到了他的洛王府。 他今天回去见过了他大嫂和侄儿,一家人都面色红润的很,很明显在北上的路上没受到伤害。 至于他大哥,又去打仗了。 乌翊理解萧蚺的行为,当皇帝的总要充分利用手中的将。 他大哥领军作战多年,身经百战,如今随北凛雄师抗击西启铁骑也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了。 乌翊前脚踏入萧蚺赐他的洛王府,后脚便看到了萧蚺。 “乌翊,孤想你了。”萧蚺熟络地拉过乌翊的手腕,俯下身亲了亲对方饱满莹润的唇瓣。 “……见过你的家人了?” 乌翊轻轻点头,“见过了。” “他们都很好,有劳陛下了。”青年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媚,因为亲吻而变得红艳的唇瓣格外色气。 萧蚺坐到他身旁,温声道:“孤已派御医看过你的大侄子,他的顽疾只要好好将养定可安享余生。” “你的小侄儿同你一样喜爱读书,孤会给他寻个好夫子的。” “还有你的侄女,北凛境内的未婚男儿可以任她挑选。” 他拉着乌翊的手说:“你的嫂子也可以留在都城不必再为战乱所苦,只是你大哥暂且不能与你团聚。” 乌翊捏着指骨,低声道:“陛下的心意我都明白了。” 对方如此厚待他的家人,无非是想告诉他‘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也该应诺了’。 “我愿意入宫常伴陛下。”他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萧蚺闻言笑了笑,“好,待孤攻下西启便举办立后大典。” 他想跟乌翊共享整片大陆。他要让乌翊做这片大陆最尊贵的皇后,不仅仅是北凛国的皇后。 乌翊微微点头,忽然松开萧蚺的手掏出袖子里的新制竹哨。 他把竹哨递到萧蚺的手里,“这枚竹哨交给你。” 萧蚺好奇地盯着手里的竹哨,修长的手指捏着它端详。 “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成婚之前送未婚夫竹哨,难不成是苗疆部落的习俗吗? 乌翊看了他一眼,“……算是吧。” 缠绕在他手腕处的赤练蛇爬到萧蚺的脚边,蛇眸紧盯着萧蚺,甚至试探地探出身子想够到那枚竹哨。 萧蚺心里生出一种怪异感,不自觉地摇了摇手里的竹哨。 随着他的动作,乌翊身上的蛊慢慢地朝着萧蚺移动。 藏匿在四周的蛊虫也爬了出来。 它们直勾勾地盯着萧蚺,像是受到某种刺激或召唤似的。 萧蚺的眉眼渐渐变得冷戾。 “乌翊,你送我的竹哨可以操控你炼制的所有蛊虫?” 乌翊缓缓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它的主要作用是控制我。” “这枚竹哨加了我的眉心血,可以凭它操控我为你所用。” 萧蚺重新捏住乌翊的手腕,带着茧子的指腹紧紧压在上面,让面前的乌翊没办法移动分毫。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枚竹哨为何可以操控你?” 他可以理解竹哨能操控不断涌出来的蛊虫,却不能理解竹哨为什么能操控乌翊为他所用。 ‘竹哨控制’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把那种可能宣之于口。 乌翊凤眸冷淡,嗓音也冷,“因为我也是苗疆至蛊,与地上这些蛊虫区别只在于我是人而已。” 他对上萧蚺的眼神,“我是人蛊,自然会受制于竹哨。” 他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讲了出来,还把控制他的把柄递了出去。 他在表示他的家人以及他绝对不会再如十几年前那般叛国自立,也是希望可以以此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乌家如今深受北凛皇帝信任,难免会有人揣测他们居心不良。 毕竟乌家曾经为了替家人报仇真的叛出过东黎,哪怕是东黎有错在先,也免不了他人恶意猜测。 有了乌翊这个把柄,归附北凛国的乌家人会好过很多。 萧蚺满脸怒容地盯着乌翊,手里的竹哨被他用力碾碎。 “不必给我竹哨,没必要!” 地上的蛊虫在竹哨化为破烂竹片后纷纷爬出房门。 “……”乌翊见状一怔。 萧蚺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摩挲着那张素净如雪的脸。 “你这些年可以操控蛊虫,甚至还利用蛊虫屡屡助南疆扭转战局,并不是因为你多么擅长蛊术,而是因为你乃是苗疆部落最强的人蛊。” 他冷着脸说道:“好一个人蛊!你竟然狠到拿自己入蛊!” 乌翊被他压着倒在椅子上,白皙的皮肤被指腹狠狠碾磨。 “若非如此,我等不到今天。” ——乌竛母子大仇得报,乌竑一家五口平平安安,南疆百姓重归太平。 他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所有的遗憾都得到了圆满。 而现在北凛国只需要战胜西启,就能让天下重归一统,让四国的黎民百姓不必再受战乱之苦。 “乌翊,你真是想气死我!” 萧蚺捏着乌翊精致的下颌角,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怒意。 “你的竹哨,我不要!” “你用不着操心乌家人的安危,孤自会保护好他们,不用你把自己的软肋交到孤手里。” 大权总揽的萧蚺还不至于看不出乌翊送他竹哨的真实用意。 正因他看出来了,所以才会生气,气乌翊瞒着他人蛊的事,也气乌翊这样轻视自己的性命。 萧蚺带着薄茧的手指用力地摸着乌翊的下巴,目光凌厉。 “但你这个人,必须要归我。” 他弯腰抱起乌翊,“既然要成婚,你日后就住宫中吧。” “孤不用你上阵杀敌力挽狂澜,你就老老实实在皇宫待着。” 乌翊伸出双手环住萧蚺的脖子,静悄悄地抬眸看着对方。 “我本来就没打算再上战场,你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南疆和北凛联合伐东黎之时,他就全程留在北凛都城,如今北凛和西启开战他本也没打算过去凑热闹。 萧蚺深吸了一口气,“我生气不是因为你上战场的事,而是因为你不把你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他捏着乌翊的腰,“你给我记住,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谁也不能碰,这里面也包括你!” “我要把你放在身边守着。” 乌翊‘哦’了一声,然后就乖乖靠在萧蚺的胸口不说话了。 雪白的脸颊贴在萧蚺的胸膛。 萧蚺低头看了他两眼,抱着乌翊的双手无声地收紧。 “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以后你都别想再碰那些蛊。” 乌翊抗议地抬起头,“不行。” 他蹭了蹭萧蚺的脖子,软下嗓子对萧蚺说道:“我不会伤害自己,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我只是跟蛊虫相处,没事的。” 萧蚺忽然停住脚步,“等御医看过你的身体再说这事儿。” “你最好没事,否则我把你那些小宠物全剁碎了。” 乌翊沉默地盯着萧蚺。 要不要那么凶?他的小宠物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萧蚺继续迈步向前走,“乖一点,再闹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乌翊心烦地咬了咬唇,任由萧蚺把自己抱上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回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