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机场，丁光耀依然在熟睡，乔岩不忍心叫醒他，但飞机不等人，只好轻轻叫了声，他缓慢地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道：“到了？”</p>
乔岩将湿毛巾递上去，丁光耀搓了把脸，又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整理好衣服下车。</p>
领导果真是铁打的，昨天从京城赶回来，喝了一夜酒，今天又一顿，现在再赶回去。如此高强度工作状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不一定能扛得住，更何况一身毛病的中年人。</p>
要当领导，首要条件是有个好身体。</p>
丁光耀如此拼命，完全是为了金安的发展。他做得这一切，谁又能看到，也只有乔岩心疼罢了。</p>
下了车，丁光耀像没事人似的，跨步向候机厅走去。乔岩拿着行李箱，忙活着取好票，又给泡了杯岩茶，端到跟前关切地道：“丁书记，要不我送您去京城吧，这样不太放心。”</p>
丁光耀打了哈欠，眼睛通红，脸色煞白，面容憔悴，无精打采地摇摇头道：“不用了，没事的。丁晨他妈来了，一会儿你去见见，给安排一下。顺便和丁晨聊聊，他不想出国，劝说一下，他现在听你的。”</p>
“好的。”</p>
“还有，回去以后你要亲自盯着黄正昆、蔡强的案子，等我回去之前必须有个结果，打招呼的人太多，尽快了结。”</p>
送走丁光耀，乔岩给他妻子李文娟打了个电话，得知在学校，马不停蹄赶了过去。</p>
乔岩很是不理解，既然都知道他妻子过来了，为何不见一面。时间有点紧，不至于没机会见面吧。这是他们的家事，外人不好过问，但几次观察下来，家庭并不和睦。</p>
此外，乔岩已经从普通秘书深入到他的私生活，有些场合和事情并不避讳，可见彼此间已建立了无障碍信任。</p>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p>
好的一方面不必说，说明他的工作得到领导的认可和肯定。坏的一方面，他并不想参与得太深，知道的越多对他越不利。尤其得知林福东的狂妄后，愈发变得小心谨慎。万一哪天后院起火，到时候殃及池鱼，他这个小蚂蚱，随随便便被人灭掉。</p>
他很想提醒丁光耀，但很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又没亲眼所见，掌握实质证据。万一是假的呢，反之让对方产生厌恶。</p>
丁光耀在发生微妙变化，乔岩同样也在悄然改变。曾经，他是多么正直凌然、嫉恶如仇的一个人，面对腐败分子深恶痛绝，毫不留情，如今，那些问题官员出现的问题，也在他身上或身边上不断演着，游走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缘，一步步突破曾经坚守的底线和原则。</p>
乔岩不为谁辩解，但很多事只有经历过后才懂得什么叫身不由己。面对巨大诱惑，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除非毫无人性的冷血动物。生活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就绕不开人情世故。</p>
到了建筑学校，乔岩在操场见到母子俩人。只见李文娟眉头紧锁劝说着，而丁晨手插口袋耷拉着脸默不作声。</p>
看到乔岩，李文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起身道：“乔岩来了啊，光耀走了吗？”</p>
“嗯，刚上飞机，让我过来看看您。”</p>
李文娟将乔岩拉到一边，打开了话匣子：“乔岩，我搞不懂光耀是怎么想的，就这一个孩子，非要送到国外去上学。晨晨不想去，还让我来劝说。他是我的命根子，跑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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