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事情的大致脉络,易逐云猜测无痕或许已奔赴庐州战场,他不禁惋惜,上次未能将其除掉,暗骂这只臭老鼠,委实难缠。 他转而朝韩庆笑道:“耶律楚材既已投身我派,我便要护他周全,无论是谁,即便是皇帝亲临,亦不能伤他分毫。至于你们如何向朝廷交代,呵,想必定比我这粗人更懂。” 韩庆知道这泥腿子武夫无法无天,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作回应。而朱熠则眉头紧锁,他原本的任务仅是清除魔教余孽,未料其中竟有隐藏任务。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已心领神会。决定将所有皇城司的人手撤回。 易逐云、完颜萍、耶律燕与柯镇恶到达队伍之中,鉴于皇城司的威胁,众人计议之下,决定继续南行,并特意派遣冯默风、耶律燕、雷震及付镇岳四位保耶律楚材周全。 易逐云则跨上追云驹,追风逐影,寻李莫愁与程英而去。二人虽然北上而去,然易逐云南下途中未见踪迹,料想二人或已改道西北。 策马疾驰两个时辰,竟是半点踪迹也没寻到,心想:“莫非判断有误?” 行至白马山附近,听得前方传来兵刃交击之声,显是有人激战。 易逐云驱马靠近,只见十余名道士将一人团团围住,所结阵法严密,一看便知是全真教弟子无疑。 易逐云心想:“全真教素以行侠仗义着称,此人若不是作恶多端,何以被众道士围攻?”念及此,他策马疾驰,意欲出手相助,擒下那歹人。 及至近前,才看清那被众道士围攻之人,竟是洪凌波。心想:“师姐未与莫愁儿同行,竟遭此等宵小道士围攻!这群道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纵身下马,疾驰靠近。 双掌翻飞间,带起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撕裂周遭空气,掌风呼啸,连绵不绝,每一掌都蕴含微妙变化,威力渐增,直取天罡北斗阵之天枢、玉衡二位。数名道士被掌风扫中,身形踉跄,阵法一角瞬间瓦解。。 只见与洪凌波激战的二人,竟是孙不二与刘处玄。他当即叫道:“住手!再不住手,莫怪我不留情面!” 洪凌波听到易逐云的声音,心头一喜,剑法愈发灵动,边战边退,仅两式之间,已安然退至易逐云身旁。 孙、刘二人收剑,不再进攻。 孙不二冷笑道:“古墓派真是好手段,不仅搬空赵员外家的金库,竟连食物也不放过!” 洪凌波柳眉倒竖,反驳道:“老道姑,休要血口喷人,无凭无据便想加罪于我,还以众凌寡,简直无耻之尤。” 她侧头向易逐云撒娇道:“师弟,替我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道姑。” 易逐云见她安然无恙,心中稍慰,轻轻将她护在身后,淡笑道:“二位道长,此中必有误会,金库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不二怒道:“误会?赵员外府上金库空空如也,铁证如山,必是这妖女所为,怎地,做了贼还想抵赖?” 易逐云环视四周,淡然问道:“金库何在?且让我亲眼一见。” 刘处玄冷哼一声,“金库所失,自当问这妖女藏匿何处。” 易逐云心想:“他们说的多半是真的,但岂能轻易认栽?”他微微一笑,从容道:“如此说来,便是无凭无据了?二位道长既未亲眼目睹赃物,又未亲历盗窃现场,仅凭道听途说,便欲强加于我师姐,此等做法,恕难从命。” 二道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沉吟片刻,孙不二道:“沿途百姓皆有所见,这妖女雇佣车马,满载金银财宝而逃,岂能有假?” 易逐云反问道:“马车何在?金银财宝何在?见证之人,可愿当面对质?若无实证,岂不是妄言?” 孙不二一时气急,手指微颤,指着易逐云,竟是说不出话来,心中满是失望。她曾视易逐云为青年才俊,侠义之典范,而今却见他如此无赖,实难接受。 刘处玄见状,缓缓开口,“易少侠,未见之事,未必非真。世间万象,岂能尽皆目睹?若一切皆需亲眼所见方为信,则世间真理何在?” 易逐云微笑道:“道长之言看似有理,实则谬也。‘疑罪从无’乃公正之基。若轻易‘疑罪从有’,则冤假错案,栽赃陷害,必将泛滥成灾。” 言及此处,他话锋一转,续道:“庐州杜杲,英勇守城,屡挫蒙军,却遭朝中奸佞构陷,以通敌之名问罪。若他真想叛国,何不直接献城以求富贵?此等悖理之事,岂不令人深思?” 刘处玄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易逐云又道:“看来,我大宋朝廷,已是昏聩至极,满朝文武,竟无一清白?道长以为如何?” 刘处玄面色尴尬,支吾道:“这……这……朝廷之中,忠臣良将,自是不乏其人。” 易逐云轻轻摇头,叹息道:“皇帝昏庸,朝政腐败,此等忠臣,所忠何人?只怕越是忠贞,越是助纣为虐,贻害无穷。” 洪凌波心中暗赞,拇指轻竖,心想:“师弟,你这厚颜之技,倒是胜过了我几分。”又见易逐云施展无赖手段,将两位老道逼得哑口无言,她心中畅快不已,笑道:“师弟,你这番话,真是字字珠玑,令人拍案叫绝。这两个老道士,未曾亲眼得见,便妄加罪名,还以众凌寡,真是可笑至极。” 易逐云哈哈一笑,道:“若这世间道理真能服人,我倒想与那蒙古鞑子,于草原之上,共叙一番仁义道德了。” 孙不二见二人一唱一和,愈发愤怒,喝道:“妖女,你以为他能护你周全吗?” 言毕,长剑直指洪凌波而来。 洪凌波冷哼一声,回敬道:“老道姑,若不是你等仗势欺人,我何惧之有?” 说着,自易逐云身后掠出,剑光如电,与孙不二战作一团。 刘处玄紧盯易逐云,心想:“观他先前掌力,虽是不凡却也未必能胜我。” 易逐云却浑不在意,只是笑吟吟地观赏着洪凌波与孙不二的激战。 不过十数回合,洪凌波已稳占上风,剑法凌厉,攻势如潮。她这一年多的苦练终是没有白费,就差一个与她合修玉女心经的人了。 眼见洪凌波剑尖即将刺中孙不二,易逐云叫道:“师姐,手下留情!”疾冲上前欲阻此战。 却见刘处玄剑光霍霍,直取洪凌波要害。洪凌波只得匆匆回剑,怒道:“无耻之徒,好不要脸!” 孙不二剑招更见凌厉,直取洪凌波。 易逐云见状,左掌轻挥,掌力巧妙地将孙不二剑势引偏,身形如电,连发两掌,掌风呼啸,将孙不二逼得连连后退,直至数丈之外方才稳住身形,但并未受伤。 孙不二站稳后,面色凝重。 易逐云身形未停,闪身一掌拍向刘处玄,掌力雄浑。刘处玄剑影重重,巧妙化解了大半掌力,连退数丈,方得稳住。 易逐云如影随形,第二掌接踵而至,又将刘处玄送出数丈之外,随后拱手笑道:“二位道长,还请罢手。” 二人相视一眼,均知易逐云手下留情,不禁叹了口气。均想这少年武功虽高,性子却变得如李莫愁一般了。 孙不二袖袍一拂,冷声道:“我们走!” 刘处玄微微欠身,语重心长道:“易少侠,你天资卓越,望能将所学用于正道。” 易逐云亦拱手回礼,笑道:“二位道长慢走,后会有期。” 目送一众道士远去,易逐云忽地眨眨眼,问道:“师姐,那些金银财宝藏哪儿了?” 洪凌波掩嘴轻笑,道:“我雇了艘船,顺流而下,可能已到汉江下游了。” 易逐云道:“哎呀,万一搞丢了可怎么办?” 洪凌波笑道:“若真丢了,我便让那船家全家陪葬!” 易逐云面色微沉,心想:“这大魔女刚有点改变,这小魔女又出山了。” 洪凌波见他如此,忙笑道:“师弟,逗你玩呢。丢了便丢了,咱们再去寻别家金库便是。” 易逐云这才展颜,笑道:“师姐真乖,不然我就向师父吹枕头风,让你天天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