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音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但她却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变化。 “刘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在注意着黎音表情变化的刘警官，此时却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当初你父母葬礼的时候，我陪着一位朋友去了，就是海大的张教授，你应该有印象。” 张教授？张海仁？余允儿的养父。 黎音还真不记得有这回事，当时自己完全沉浸在父母离世的悲痛中，对外界的一切几乎都处于隔绝状态。 “我应该在那个时候见过你一次，我的记忆力还不错，在我的印象里，你好像是一位个子中等，皮肤白净的男生，而不是现在的小女孩。” 说完，他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我不是在说你矮。” 黎音：“……” 你不强调还好，强调了我反而更在意身高这件事了。 但她现在注意力却不是这件事上，而是自己的性别，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阿姨说过，在她的记忆里，自己从来都是女孩。自己手机上的照片和身边一切记录都是这样显示的，她都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平行世界。 可现在却有一位警察和自己说，他记得自己过去的样子…… “所以，你去资料库查了？” 刘警官点头：“所有资料都显示，你就是一位女孩，从小到大都是。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我的错觉吗？” 黎音没有回话，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放在了桌子上，又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摆在一起。 上面的头像、照片，无不显示，面前的女孩，从来都是她，不是别人。 黎音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就算是警察也不行。 不是不信任警察，而是这件事说出来，除了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外，不会有任何帮助。 而且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就算是她，也不想让别人另眼相待。 刘警官看了照片和身份证，舒了口气：“看来真是我记忆错乱了，实在抱歉，这段时间压力有点大。” 黎音摇头，表示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邪教的事情，你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说来听听。” 刘警官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十年前他负责的那个案件。 那是一个普通的杀人案，但其中却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死者的死状极其惨烈，且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就像是被人用某种未知的力量吸干了生命力一样。 “说出来你可能会当我是疯子，但当时我真的觉得，他们是被抽走了灵魂，就只剩一个躯壳。” 黎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她知道，刘警官能说出这番话，他的内心一定经历了一番不为人知的挣扎。 “死者之中，有一位是我从小的玩伴，我们前一天还坐在一起，庆祝他上岸，隔天他就死在了我眼前，我却没办法为他做些什么。这十年来，我一直想找出真相，为什么那些人会死，为什么他会死……” 刘警官抬起头，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他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这是十年前的款式，很旧，就连外面的漆都因为磕碰而所剩无几。 打开相册，里面有着他保存了十年的一组照片，是当时的案发现场。 “我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很多痕迹，我不知道这些痕迹是什么，我问了很多前辈，都没人知道。” 黎音看去，照片上是一些奇怪的纹路，这些纹路她看着很眼熟。 在舅舅家的别墅里，那只怪物在爬行时留下过同样的痕迹。 她当时还没怎么在意，现在看到警察拿出来的照片才意识到，这可能也是某种线索。 看到黎音的表情，刘警官就知道她已经发现了共同点。 “这些纹路，你在黎文鹤的别墅里见过吧？你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吗？这很重要！” 黎音默默地点头：“知道……但你可能不信……” 刘警官激动的站了起来，这些纹路他已经查了太久太久了，每天下班回家，他都会用好几个小时上网调查相似的图片，但却一无所获。 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有线索了！ “我信！经历过身上长人脸的体验以后，我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身上长人脸？”黎音恍然，看来自己当时看到两位警察在地上扭动，是陷入幻境了，就和犯人一样。 所以，这只鬼的能力是让人产生幻觉吗？ 为什么对我无效？ 难道我的斧子还有这种效果？或者我也辟邪？ 突然注意到面前灼灼的目光，黎音咳了咳，抱歉我思维有点活跃，让你久等了。 “嗯，我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是……一只怪物，或者是鬼，行动时留下的的……类似于脚印的东西。” 随后她给刘警官讲述了一下自己在别墅中遭遇怪物的事情，听着了黎音描述怪物的样貌和怪物诡异的行动、攻击方式，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刘警官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太诡异了，如果是自己遭遇，肯定凶多吉少。 “所以说，这个痕迹是鬼怪留下的？” 这让刘警官有些气馁，他一直以为是什么重要的线索，没想到竟然只是脚印。 黎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地翻着他手机上的照片，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刘警官只是稍微低落了一会便重新振作起来：“一会我就去现场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类似的痕迹。对了黎音，上周市三女中的集体昏迷案，是不是也是因为鬼？” 黎音点头：“你看出来了？” “没有，只是觉得很蹊跷。所以你去不是为了见朋友，而是去处理掉那只鬼是吗？” “嗯，差不多。” “你干这行多久了？” “这行？” “就是驱鬼。” “我说，一周前我们初次见面那天，是我第一次遇到鬼，你信吗？” 刘警官看着黎音的眼睛，缓缓叹了口气：“信……，不过我真有些难以置信，你一个小姑娘，看到鬼以后非但不害怕，还敢在事后主动去找鬼，为了寻找线索？” 黎音默默点头，她总不能说自己能打怪升级吧？ “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那只鬼，身上穿着校服，是临海附近县镇高中统一的款式，但是你们局里的同事说，最近周边没有学生死亡或者失踪案。” 他一下就想到了事件的蹊跷之处，一个穿着县镇校服款式的鬼，为什么会出现在市区的女校里？ 如果不是它自己走过来的，那就很有可能，是有人放在那里的。 刘警官眉头皱了起来，回忆着近些年的案子。在他的印象里确实没有相似的案件，但他并不敢百分百确定，毕竟县镇那边的案件，一般都不会报到他们市局来，除非是特别严重的案子。 “我回去翻翻档案，说不定会有线索。黎音你在看什么呢？” 他看到黎音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好奇之下也看了过来，发现那是当时自己在现场拍摄的一张照片，好像是小孩子随意刻上去的符号，很不起眼，在墙壁的角落。 一个圆圈，中间一个倒三角，周围有三道好像刀刻上去的痕迹。 黎音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拿出了自己手机，翻到了最新拍摄的照片上。 “你不要去现场了，趁着杀人犯还没被转移，去审一下吧。能做到吗？” 看到黎音手机上的照片，刘警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你这是从哪见到的？” “杀人犯家的衣柜里。” 刘警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好，现在就回局里，再晚点可能真的就要被转移了。” “等等，我还有其他的发现……” 黎音又把自己在论坛上看到的故事给刘警官讲了一下，同时说了自己的猜测。 对于杀人犯还有同伴的可能，刘警官给予了高度重视，表示会立即回去调查这个账号。 送走刘警官，黎音坐回到位置上，小口小口喝着自己的饮料，同时用手机查着东西。 她其实并没有对这位突然找过来的警察完全信任，毕竟实在太突兀了，没有任何铺垫，上来就要找自己合作，任谁都不会放下防备。 不过她能感受到，这位警察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他讲的故事也没有问题，这些在网上都搜得到，甚至还能看到刘警官当时的照片。 想了想，她把保存在手机中的录音发了过去，当然，是截取过的。 那边很快发来了回信：“这是你舅舅留给你的？什么时候的？” “一周前，寄到了了我家里。” “你怎么不早拿出来……”能看出，刘警官对于这件事很有意见。 要是能早点的这份情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呢，不过现在黎文鹤的案件已经交交到了上级部门，他想调查也只能私底下秘密进行。 “对了，黎音，你是随母姓对吗？” “对。” “上次在小巷里，你救下来的女人，她说歹徒是被消防斧吓退的，但事后我并没有找到相关的物品。那是你的能力？” “……” “行，我不问了……” 放下手机，黎音不禁再次感叹，不愧是二十年的老警察，无论是洞察力还是行动力，都是这么的敏锐。 另外，刘警官竟然记得我过去的样子，他的描述没有问题，那确确实实就是过去的自己。 所以说，改变的不是世界，而是我…… 这么说来，是黄阿姨说了谎？ 为什么？她有什么理由？ 或者说因人而异？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点开自己的聊天软件，上面零零散散只有几位好友。 高中的时候转过几次学，因为相处的时间都不长，和同学的关系也比较一般，没加过好友，群也在毕业后退了。 就只剩下班主任还在好友名单里。 但这位班主任她也不咋熟，甚至不清楚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要是不记得，那还挺尴尬的……毕竟才过去一个多月。 她硬着头皮给班主任发了条消息：“老师，我是黎音，你还记得我吗？” 过了许久那边才回了消息：“记得啊，你是下半学期转过来的孩子吧？有什么事吗？” 黎音嘴角抽抽，她能猜到这段时间班主任肯定是去翻以前的名单了，但她也没在意。 “老师，问你个奇怪的问题，你记不得，我以前是男生还是女生？” 对面的班主任一愣，拿着名单仔细看了看。 对于黎音这个名字，她还真没什么印象，但看到照片她又觉得有些奇怪。班里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同学，自己印象应该挺深的才对啊，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当然是女孩儿了，黎同学长得这么漂亮，老师怎么可能记错呢。” 看到这个回复，黎音忍不住叹了口气。 妈蛋，到这种时候她才意识到人际关系的重要性，我特么的竟然连一个能问的朋友都没有。 可恶…… 她看向自己的好友名单，其中有一个灰色的头像，是她的发小，自从小学分开后就再也没联系过，这人就好像失踪了一样。 只有这位，可能是自己唯一能称作朋友的人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