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捕头微微啧嘴,他能判断出钱家没有撒谎,但更让人出乎意料。
“钱家小姐的死明显不是意外,按照钱家人以及当初那个仵作的描述,除了落水这件事,死状其实跟王遥骞没什么差别。”
“因她仅有稍微溺水的症状,但又并非死于溺水,只有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恰巧落水才能解释。”
“王遥骞与钱家小姐竟是情投意合,甚至不愿解除婚约,王遥骞虽是人人喊打的纨绔,可细细想来,王遥骞什么都沾,的确没有沾色。”郑捕头沉思道:“由此可见,王遥骞反倒是钟情之人,但是否这段感情里有战役后,登天的大门就已消失,修行的难度也变得更高,旧时修行境界繁杂,若纯粹以同境来论,当世修行者要比旧修更强,可在更高的层面,便无法与旧修相提并论。”
“破入澡雪的难度颇高,能晋入者,皆是万里挑一,梦魇虽杀死过澡雪境修士,但魍魉化为梦魇的条件也很苛刻,因此使得梦魇数量极少,便轻易碰不到,碰到的话,只能代表倒霉到家了。”
“梦魇可以随时随地让人入梦,无需在人睡着的时候,王遥骞确死于梦魇,是真正在睡梦里死亡,且无比自然,外表就很难察觉到半点异常。”夜游神语气变得有些沉重,说道:“我没有第一时间怀疑梦魇,是因哪怕是梦魇,在它入梦的瞬间,我也能发现,而且神国没道理坐视梦魇袭击你。”姜望面色阴晴不定,说道:“所以让我变得更虚的并非梦魇?”夜游神说道:“神国没有问题,若是梦魇,它肯定具备威胁你生命的力量,既然神国没有抵御,那自然便非梦魇,可若是没有实力威胁到你的存在,又怎会让你变得更虚呢?”某种意义上,变得更虚确实没有直接威胁到姜望的生命,可神国没反应,夜游神也没道理发现不了,弱敌有夜游神防备,强敌有神国防备,可谓把所有威胁都封锁的很死,到底是什么人或怪物能无声无息的避开?
便也意味着敌人能轻而易举杀死姜望,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是相当恐怖的一件事。
姜望沉思着,说道:“但我终究只是变得更虚,对方显然没有想杀我的意思,因魍魉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瞒过你,只能是别的东西,可就算没想杀我,也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怎么都是极大的隐患。”姜望又看了一眼王遥骞,说道:“我没发现他有什么特殊之处,梦魇为何盯上他?钱家小姐想必也是死于梦魇,这里面究竟牵扯着什么故事?”夜游神说道:“梦魇数量极少是一回事,真正很难轻易碰见的原因其实是梦魇入梦也有条件,入梦本身没有限制,是入梦的目标,梦魇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
“所谓目标便分为两种,一种是王遥骞和钱家小姐生前就与梦魇有什么牵连,算是自行招惹的梦魇,第二种其实便彰显出梦魇的另一面,只对心存恶念且真正做了恶事的人入梦,某种意义上也算替天行道,虽然梦魇仅是以此为食。”姜望摸索着下颏,喃喃道:“这倒是有趣。”但既然梦魇与自己莫名变得更虚无关,姜望也就没有刨根问底弄清楚王遥骞是为什么死的,只是让元神归位,再把梦魇的事情告诉给燕瞰和郑捕头,便唤了小鱼一声,打算离开。
燕瞰却突然说道:“你是修士?”姜望微微顿足。燕瞰又说道:“虽然你在我心里没有洗脱嫌疑,但我想请你帮忙,你说的梦魇我闻所未闻,哪怕自诩没做过什么恶事,可梦魇的标准又是什么,无意踩死蚂蚁算不算做了恶事?”姜望说道:“我没办法判定是否为恶事,但应该没在梦魇入梦的范畴里,它以此为食,就需要很大量的食物,否则梦魇就会变得很常见,具体底线在哪儿,我也很难说得清楚。”侧过身来,看向燕瞰,姜望好奇问道:“你既然对我有所怀疑,何必再找我帮忙?”燕瞰说道:“若真是你口中的梦魇,那是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应付的,就算再多你一个敌人也没什么区别,反而能证实你的问题,如果你的确只是来寻所谓真相的,那么有你帮忙,我总会多些胜算。”姜望饶有兴致的问道:“哪怕我的确有什么嫌疑,你弄清楚,命也没了,又有什么意义?”燕瞰平静说道:“我也是在寻真相,纵然在路上死了,可只要找到了真相,对我便是有意义的。”姜望沉默片刻,说道:“我有注意百姓的议论,王遥骞是很有可能被梦魇盯上的,等你找到钱家小姐是怎么惹上梦魇的,再想办法把梦魇引出来,我自会帮你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