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小鱼,他其实没怎么听说过鱼府,鱼府很落魄,但亲眼看着鱼府的大门,他很想说一句脏话,除了没有像浔阳候府那般富丽堂皇,可占地面积未免太夸张了些。
他只觉自己父亲的眼光很糟糕,浑然遗忘以前也没觉得富丽堂皇的侯府装饰有什么怪异,总之跟鱼府相比,就好像是真正底蕴深厚的大族和突然有财势便到处炫耀的区别。
祁国与雎王朝相比,其实是没有可比性的,哪怕是最鼎盛时期的雎王朝也比不上祁国的手指头,但为何后裔的层次不仅相反,还差得那么大?
申屠煌的视角一直都在鱼府外面,而鱼府里早已喊杀声震天。李谀起先是跟申屠煌待在一块的,他说了一句话,
“鱼符在北阒郡很有名,深受百姓爱戴,虽与妖怪为谋确凿,可难免会有百姓为鱼符打抱不平。”申屠煌淡漠说道:“正因如此,揭露鱼符的真面目,会让百姓更痛恶他,你到处降妖除魔,百姓对你的爱戴不弱于鱼符,有你出面,我很放心。”李谀微微一笑,看着鱼府里被镇妖使们缠住的妖怪魅孋,他皱眉说道:“你不觉得那妖怪有些弱么?”申屠煌说道:“若无符箓,凭我们的力量奈何不得魅孋,何况青玄署的符箓多数由张天师亲自画制,剩下也是出自宝箓阁,要比寻常符箓更强,魅孋抵挡不住也是当然的。”李谀点点头,便离开去做安抚百姓的事。
在申屠煌的视角里,姜望看到了很意外的身影。天师许觞斛!但貌似申屠煌那时候并不认得许觞斛,否则至少会多看一眼,姜望很想追踪许觞斛为何出现在这里,却碍于申屠煌的视角,无法做到。
他想到李谀是跟许觞斛有牵扯的,再想到李谀暗地里做得事情,会不会借着鱼府的事情,两个人各取所需,制造出有百姓因此遇难的假象?
可许觞斛和李谀终究都已经死了,再是猜测愤恨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唯一值得在意的依旧是帮助许觞斛炼制役神符的青玄署大人物。
在鱼府事件里许觞斛就已经身处苦檀,要说许觞斛是在别的境炼制役神符,似乎难以说得通了。
若与申屠煌无关,那么苦檀青玄署里还有谁更符合?姜望想到申屠煌临行前,刘玄命神情变化的疑点,很值得怀疑。
如果刘玄命没有被其他事情缠身,而是跟许觞斛商议好借着鱼府的情况生事,那么就算出了问题,没有来到北阒郡的刘玄命就能把自己摘出去。
姜望心情沉重。这一切都得有事实来证明。但许觞斛的确出现在北阒郡,绝无可能是恰巧来闲逛的,何况李谀手里有许觞斛给他的役神符,纵然只是猜测,却也能让许多事情讲得通。
他只需调查一下鱼府事件当时,北阒郡百姓有无伤亡,就能直接证明猜测是否属实。
姜望顺着申屠煌的视角,看到鱼府里的魅孋没有抵挡片刻,便被镇妖使们诛杀,很明显的是,鱼府里根本没有人帮助魅孋。
反而是魅孋故意在朝着鱼府修士里跑,面对袭上前来的青玄署镇妖使,鱼府修士只能被迫反击。
姜望始终没有看到小鱼,正如申屠煌不认得小鱼,他们当时的确没有见面。
姜望看到了鱼符。浑身鲜血淋漓,周围躺的皆是宗门修士及青玄署镇妖使。
他一人杀得敌方胆寒。姜望有注意到申屠煌视角的前移,似是要飞入鱼府,但李谀忽然出现,挡住了申屠煌的视线,急切道:“有鱼府旁系在城里杀戮,更有魍魉作祟,得立刻派人增援!”申屠煌很震惊,他视线转移,姜望也看到满城妖气,突如其来。
“我已提前封死鱼府嫡系旁系所有退路,那些人和魍魉又是从何而来?!”李谀说道:“鱼符定是听闻风声,但族人毕竟太多,来不及撤离,只能早做安排,若继续围杀鱼府,情况将会变得极其严峻,若是退走,鱼符便可借此逃出生天!”申屠煌阴沉着脸,恨声道:“不愧是鱼符,是我小觑他了!”话虽如此,申屠煌依旧只是让李谀带走几个人,他则径直冲入鱼府里。
姜望方才发觉鱼府里没了谈老六的踪影,想是去追杀已被鱼符安排的侍卫带走的小鱼,后面便是谈老六没有追上,又隐瞒了此事,自作主张的再雇佣渐离者。
他忍着看完这个事件,前面的猜测已是毋庸置疑。所谓的鱼府旁系应是许觞斛的分身符,以杀符伪装修士的手段,再伪装了面貌,等解决鱼符后的申屠煌赶到时,都已经被李谀斩杀,虽然是李谀的口述,申屠煌又尽数降伏魍魉。
姜望没有停止探寻申屠煌的记忆。但直至申屠煌回到青玄署,与刘玄命的对话,再到数年后出现在浑城,都没有什么太值得在意的事情。
在凉亭里睁开眼睛的姜望,面色显得很是苍白。他没有第一时间再返回因象城,而是给自己贴上一张甘露神符,默不作声牵起小鱼和阿空的手,元神又在背后抓着他的臂膀,瞬间消失在凉亭里。
随即,李神鸢出现在凉亭。她很无奈,只能念叨一句,
“我在姜望身后五百丈距离,且他感知不到我。”李神鸢的身影便也在下一刻消失。
隋国神都。褚春秋从宫里走出,看着后面慢行的韩偃,微微皱眉,说道:“国师怀疑奈何海生乱有西覃的介入,是因暮凉年的出现,但此般由头很难直指西覃,又派你前往西覃,到底意欲何为?”韩偃面色平静,说道:“西覃想让我们哑巴吃黄连,我们自然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我代表隋,也可代表自己,西覃想试探,我们同样可以借此试探,但表面上,我纯粹是去打架的。”褚春秋惊讶道:“你要打谁?”韩偃说道:“碰见谁就打谁,我只是挑战,他们没有发难的借口,毕竟温暮白挑战我也非一年两年的事,所以西覃只能接着。”褚春秋若有所思,说道:“如果西覃有长辈出手,那我们就有理由了,但仅是年青一辈,能赢你确实很难,可万一西覃隐藏着什么年青底牌呢?”韩偃眸子微凝,说道:“那便会很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