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棠古面色一沉,随即嗤笑道:“裴姑娘许是误会了,浑城上空出现的那张脸确为姜望,但他跟击退乌侯的澡雪境修士绝对没有任何干系。”
裴皆然挑眉道:“何以见得?”
提到姜望,我便不困了。
蔡棠古开始讲述有关姜望的事情,自是以他的视角来描绘。
裴皆然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听闻姜望滋事杜家,又囚禁苏凌夷,仗着苦檀骆尊者撑腰,不把鱼渊学府放在眼里,为人嚣张跋扈,甚至直接毁了杜家,杀死苦檀青玄署的谈老六。
后者一事,自是蔡棠古从杜言若那里听来的,虽然谈老六只是苦檀青玄署里的四品镇妖使,但因裴皆然的身份,揭露此事,便最容易让其与姜望交恶。
青玄署和武神祠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不单指前者全是修士,后者全是武夫,而在于两者晋升的难易。
武神祠有一位首领,各境副祠有尊者,其次侍官分五品,按照境界评定,一品侍官为宗师,二品侍官为第四境武夫,以此类推。
青玄署有一位首尊,隋国各大宗门掌教皆是上卿,但在青玄署里有名无权,地位又等同首尊,其次为镇妖使,同样分五品,而一品镇妖使称行令,各境副署最高掌权者便是行令。
镇妖使的晋升要看斩妖的数量以及自身修为的综合考量,因此最低品级的镇妖使数量繁多,甚至不乏洞冥境巅峰修士,能晋升四品便很难得,二品以上的镇妖使数量就很稀少了。
裴皆然是三品镇妖使,但在青玄署的地位等同行令,甚至已经直接被以裴行令称呼,熟悉的人遗忘其三品镇妖使的职位,不熟的人都当她本就是行令。
除了裴皆然是首尊的亲传弟子,也在于她斩妖的功绩显赫,被誉为青玄署建立至今,最年轻的行令,又因斩妖的功绩,在百姓心中威望极高,成为下任首尊的最佳继位者。
有此身份在,下属的镇妖使无故被斩,她都无法置之不理。
蔡棠古自也是坚定认为裴皆然是行令的寻常人,若裴行令要制姜望,姜望必然插翅难飞。
果然,闻得前面的事,裴皆然都是面无表情,但在谈老六的事情上,她眸子微凝。
“浔阳候府里有妖,谈镇妖使前往降妖,被姜望所杀”
胸有沟壑的裴皆然暗自思忖。
蔡棠古再次说道:“苦檀青玄署在大妖肆虐事件里,可谓倾巢而出,暂时没法理会谈老六的事情,但此刻剑神已回剑阁,青玄署也势必会派人调查那两位澡雪境修士,顺便查一查谈老六之死。”
“根据镇守府衙的说法,骆岘山回了武神祠,姜望便没了靠山,苦檀青玄署的人想必不日就能到浑城,若证实谈老六确死于姜望刀下,所谓祁国皇室后裔的身份,在青玄署眼里,根本无甚作用。”
“谈老六毕竟是四品镇妖使,在苦檀青玄署里是不可或缺的战力,岂能任意杀害?”
裴皆然若有所思,姜望就算非是澡雪境修士,也该是洞冥境巅峰修士里拔尖的存在。
四品镇妖使被杀,关乎青玄署颜面,也是斩妖力量的严重损失,何况谈老六陨落时,正值大妖在各境肆虐,此举往大了说,是直接危害到整个隋国。
无论怎么说,姜望都是罪无可赦的。
除非姜望就是击退乌侯的澡雪境修士之一,而且没有包藏祸心。
此时东重阳侧目看向酒肆外面,微微细雨仍在下着,路上基本没有行人,但下落的雨珠有凝滞之感,因多年行走江湖,出于对危险的预知,他凝声说道:“不对劲!”
裴皆然眉头轻皱,摆在桌上的酒碗很正常,但里面的酒水却泛起些涟漪,是大地在震动。
“莫非又有妖怪袭城?!”蔡棠古面色沉重,他注意到酒肆外面有修士掠出的身影,百姓们倒是浑然未觉,震动的感觉很细微,寻常人难以第一时间察觉。
他们出离酒肆。
傍晚时节,天空前所未有的暗沉。
有修士的身影掠过,也有武夫攀上屋顶。
眺望城外,有黑压压的云层正在接近。
裴皆然说道:“趁着大妖在各境肆虐,有妖袭击浑城,在苦檀剑神已腾出双手的情况下再来犯,可见妖怪的目的绝不寻常。”
蔡棠古也说道:“事实证明,浑城大概率是无仙的,否则那么久了,怎么也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妖怪的目的必然不是为了杀仙,真是倒霉,刚来浑城,便遇到这种事。”
东重阳抬头观察着缓缓而至的厚重黑云,说道:“但我并未感知到很浓的妖气。”
蔡棠古沉声说道:“这便意味着来得妖怪非比寻常,闹出此般景象,却又不展露妖气,道行深的可怕。”
他萌生退意,可又忽然想到,若能借此把姜望手里的祁国瑰宝搞到手,甚至直接把姜望杀掉,有大妖袭城的事件遮掩,纵是把浔阳候府连根拔起,也没人能说出什么。
念及此,他渐渐兴奋起来。
栖霞街里汇聚着寻仙者。
但数量却很有限。
在乌侯袭城后,就有一部分人自觉浑城危险,且也因没有找到仙人的半点踪影,而选择离开。
东集市画舫妖患时,又有一部分人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