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其实懒得理会这些事,怎么说都没意义,费口舌解释也肯定有人不信,总不能把说他是妖怪的都杀了吧? 所以他笑着摆摆手,就接着登楼。 那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心里肯定也怕啊。 毕竟姜望真是妖怪的话,弄死他们不是吹口气的事? 但说话的那人却很犟,他仿佛真的认准了,也相信这里是神都,姜望就算动手,他也未必会死,而且还能直接证实姜望是妖,除一祸害。 他心有大义,显得正气凛然。 “在其位,尽其事。” “青玄署怎么样,后续自有说法,我就是个普通人,也只做自己能做的事,妖怪荼毒人间,有多少人死在妖怪手里,无论是神是仙,是修士是凡人,铲除妖怪皆是共同的目标。” “你可以杀我,但杀不了天下所有人!” 他环顾一圈,大声说道:“你们打算就这么一直提心吊胆活着么?姜望是妖,证据确凿,我们纵然没有能力杀妖,面对妖怪,也不该退却,因为我们是人!” 虽有被鼓动而响应者,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怎么就证据确凿了?姜望放走赵汜是有不妥,但亦未笃定结果,青玄署始终没吭声啊,真确凿了,可以说青玄署畏惧,难道整个神都朝堂皆畏惧?” 尚有理智者,觉得这很有问题。 姜望把赵汜放了是事实。 可青玄署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宫里也没传出什么旨意。 好像姜望放了赵汜很无所谓一样。 要说全都畏惧姜望,很难说得过去吧? 真是如此,大隋岂不完了? 他们可以斥责青玄署,但还不敢说宫里那位有什么,至少目前奇怪的沉默,就无法证明姜望是妖,再加上有仍坚定相信姜望是仙的,反而沧海楼里声音渐起,互相先吵了起来。 姜望只是默默回头看了眼,正好与沧海楼掌柜的四目相对。 后者身子一颤,讪笑一声。 姜望继续登楼。 身后是坚定仙者据理力争,是坚定妖者言辞凿凿,是理智者的各种剖析。 闹哄哄的,谁也听不清谁在说什么。 待得登楼一层又一层,吵嚷声渐渐微弱,推开雅阁的门,正在拭剑的唐棠笑着转眸说道:“这才只是刚开始啊,往后在神都里怕是经常会遇到这种事。” 姜望关上门,转身说道:“无所谓了。” 唐棠收剑归鞘,拿在手里,看向抱着大猫,连着两日闲逛逛累了睡得正香的唐果,说道:“再回神都,和以前变化挺大,不仅事物,也有人。” 他上前拍了拍姜望的肩膀,说道:“来得正好,随我出趟门。” 姜望好奇道:“去哪里?” 唐棠说道:“满棠山和乌啼城都在垅蝉,得知我要来神都,叶副城主有拜托我一件事,只是我路上耽误许久,来了神都,也没第一时间去做,现在正好把事办了。” 姜望诧异道:“是在鱼渊学府的李神鸢一事?” 唐棠转头问道:“你怎知?” 姜望如实道:“来神都的路上有碰见井三三,也是奉叶副城主之命来带走李神鸢,结果帝师不放人,他没办法,就在琅嬛转悠思考怎么做,看来叶副城主是猜到会遇难题,才又拜托前辈。” 唐棠摸索着下巴,说道:“这么说来,此次去鱼渊学府一趟,应该蛮有意思。” 姜望低声道:“可在神都,前辈和乌啼城明着扯上关系,不太好吧?” 满棠山直接被陈景淮在大隋除名,唐棠在神都是什么局势显而易见,乌啼城在陈景淮心里恐怕也不做好,这俩扯在一块,问题很大。 唐棠举了举手里的剑,笑道:“我又不是去鱼渊学府求情的,而是找帝师打架的,至于打架的过程里,李神鸢会不会突然离开了神都,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姜望哑然。 李神鸢懂得言出法随,帝师更懂,所以前者没办法避着帝师自己走,但帝师顾不上的时候,李神鸢言出法随,自然想去哪去哪。 姜望说道:“帝师怕是不会应战吧?” 唐棠说道:“那就由不得他了。” 姜望回头看了眼唐果,说道:“就让她自己留在这里?” 唐棠说道:“不妨事的。” 姜望也没再说什么,跟着唐棠直接跳窗飞了出去。 倒不是怕什么。 下楼从正门走属实吵嚷,没必要的事。 而此时的鱼渊学府,已经有第一位客人到了。 宰相亲自驾着马车,随后掀帘,待陈重锦步出,他才放帘跟上。 鱼渊府门前,斜对面,魏紫衣在面摊上吃着面。 他注意到那辆马车,转头看了一眼。 似是心有所感,陈重锦也回头看向他。 只是片刻,就认出了魏紫衣。 且不说魏紫衣穿着鱼渊门生的服饰,不论青藤阁一战,还是别的,只要有鱼渊学府的掌谕出现,身边都会跟着魏紫衣,陈重锦想对其陌生也难。 魏紫衣在被鱼渊掌谕们争抢收徒的事,并未传至外面。 但陈重锦也能猜出,魏紫衣在鱼渊学府门生里应当有些特殊。 掌谕们去哪都带着他,不是很明显多有照顾嘛。 可也正因每时每刻都有鱼渊掌谕的身影,陈重锦想做什么也没机会。 现在见魏紫衣一人,陈重锦当即迈步走了过去。 “是魏兄吧?” 魏紫衣嗯了一声,道:“见过殿下。” 陈重锦笑道:“魏兄认得我?” 旁边的宰相不禁微微蹙眉,既然认得殿下,不见礼也不起身,未免有些猖狂了。 何况鱼渊学府最该守礼。 但宰相亦未多嘴说什么。 毕竟殿下笑得很开心。 甚至直接坐在了魏紫衣对面。 陈重锦很热情。 魏紫衣很冷漠。 他吃着面,声音平静道:“有远远见过几面,得掌谕介绍,所以认得。” 陈重锦笑道:“真是可惜,此前没机会正式打照面,我观魏兄器宇轩昂,必是人中龙凤啊。” 魏紫衣道:“听闻四殿下每日勾栏听曲,遇志同道合者,无论是谁,恐都此般夸赞吧。” 陈重锦忙摆手道:“那都是以前了,勾栏听曲我现在是丝毫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