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长风客栈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段家之主段誉,因旧疾复发,又饮酒过度,导致暴毙身亡。 钟灵早上醒来,发现段誉手脚冰冷,身体僵硬,眼眶微凸,显然已经死了多时。 她吓得大声叫喊,引来了隔壁的木婉清,而后是王语嫣。 两人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将段誉来回的摆弄着。 可段誉不但没了气息,身体也早就僵硬,不会再有任何反应。 两人随后大放悲声,终于惊动了段家其他人,消息也不胫而走。 据钟灵回忆说,段誉昨晚饮酒至深夜,回来状态已经不对。 半夜还出现了幻觉,好像还看见了什么人,可她回头看时,明明没有人。 其实后面这些话,钟灵撒了谎。当时她被上官明心打晕了,没来得及回头。 其实这也不能怪钟灵,她一个小姑娘,面对段思平、段正淳这样的人物逼问,早已吓得语无伦次。 经过段思平的查验,段誉身上没有伤痕,只有好大的酒味。 并且体内的筋脉与丹田,原本已经愈合,可现在又裂开了,还出了不少血。 最后段家得出结论,段誉饮酒过度,导致旧伤复发,以至于就这么死了。 钟灵最倒霉了,大伙都怪她看管不力。段誉半夜肯定有挣扎,她如果及早发现,或许还有救。 钟灵有苦说不出,只能暗叹自己命苦。幸好王语嫣与木婉清护着她,钟灵才不至于被孤立。 段家是长风客栈里,首屈一指的大势力。 段家之主的死,尤其段誉的为人,颇得大伙的好感。 因此来段家吊唁的人,那是走了一波又一波。 虚竹人未至,早已哭开了。他十分后悔,不该让段誉喝酒。 他扑到段誉的灵前,哭的稀里哗啦。一个大男人,堂堂灵鹫宫尊主,哭成了这样,那是动了真情。 乔峰嘴上不说,可心中的懊悔,真是肝肠寸断。自己明知三弟大伤初愈,还找他喝什么酒。 他简直不敢相信,曾经活蹦乱跳的三弟,真的就这么没了。 除了段家的人,乔峰与虚竹外,极其难过外。那些早期进入客栈,受过段誉恩惠,与他关系不错的人。 如鸠摩智,亦尘,南中平,卓不凡,熊蛮,袁不刁,风中燕等人,虽然面上不说,也都暗暗的抹泪。 段誉躺在棺材里,放在灵堂中央,供大家吊唁。棺材是及时赶制的,前后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棺材前跪着王语嫣,木婉清及钟灵,为他披麻戴孝。 不仅其余客栈三老来了,各大门派掌教来了,基本知道段誉之名的人,全都来了。 段誉足足躺了三天,来祭拜他的人,才陆续减少。 第四天一早,在万人送行之下,段誉被埋在了后院中心位置,并且拢起一个硕大的粉头。 这样在客栈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坟茔。这是客栈四老,一起拍板决定的。 段誉下葬后,来坟前祭拜他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而一直守着坟头不想离开,也大有人在。 段誉的老爹段正淳,妻子王语嫣,还有木婉清与钟灵。 乔峰虚竹,岳老三亦尘,以及梅兰竹菊,鸠摩智卓不凡。 不过到了晚上,大伙也都慢慢的散了。 及至夜半时分,段正淳在四大家臣劝说下,也依依不舍的走了。 坟前只剩下乔峰虚竹,乔峰对虚竹说:“二弟,你等我一会。” 虚竹沉浸在悲伤中,只是微微点头回应。 不大一会功夫,乔峰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两坛子酒。 虚竹泪眼汪汪的问:“大哥,咱们还要喝酒么?昨晚就是喝了酒,三弟才导致伤情复发。” 乔峰将一坛子酒,在坟前倒掉大半坛,这才说道: “是大哥考虑不周,害了三弟。现在没事了,三弟,你尽情的喝吧。” 乔峰仰头喝了一大口,将坛子递给虚竹。 虚竹接过酒坛,也散了一小半,说:“三弟,敞开了喝,我敬你。” 他也仰头喝了一大口,对乔峰说:“大哥,佛家有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三弟的死,也不能怪你,或许是命数释然,非我们可以改变。” 乔峰道:“三弟虽然武功废了,可底子还在。即便是大伤初愈,大半碗酒,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虚竹奇怪的问:“大哥,你什么意思?是怀疑三弟诈死么?” “我们不是看过了吗,三弟气息全无,身体僵硬,脸有尸斑,是真的死了。” 乔峰说:“我不是怀疑三弟诈死,咱们习武之人,这点自然看的出。” “我就是觉得有点蹊跷,即使一个不会饮酒的普通人,大半碗酒也不至于醉死。” “何况三弟会喝酒,曾经也是内家高手,半碗酒要不了他的命。” 虚竹道:“大哥,段家老祖已经说的清楚,三弟不是醉死的,而是引起旧疾复发,才导致暴毙身亡。” 乔峰沉默不语,虚竹接着道:“人都死了,再说这些,没有意义。” 他将酒坛递给乔峰,说:“大哥,往后三兄弟,可就剩我们二人了。来,二弟敬你。” 乔峰接过酒坛,一口喝干坛底,说道:“我总觉得三弟的死,太出乎我们意料。” “若是不查明其中缘由,既对不起死去的三弟,大哥也寝食难安。” 虚竹一惊,问:“大哥,你要怎么做?该不会开棺验尸吧?” “都说入土为安。,我们还是别惊动三弟了吧?” 乔峰道:“二弟,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掘坟开棺呢。” “况且我们拜祭时,也看过三弟了,已不须再怀疑。” 虚竹问:“大哥,那你要怎么做?” 乔峰忽然不说了,将另一坛酒打开,递给虚竹。而后说道: “二弟,今晚咱们陪三弟喝个痛快,往后就剩我们兄弟俩,一辈子肝胆相照,生死不弃。” 虚竹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接过酒坛后,先洒向坟头,说:“三弟,你先喝。” 不过这次撒出去的酒,与先前一次不同。刚才虚竹将酒洒出去,最后落在了地下,一切自然而然。 可这次散出去的酒,像是洒在了墙壁上,再顺着墙壁往下淌,凭空成一条直线,慢慢往下流。 虚竹兴奋的叫道:“大哥你看,三弟显灵了,真的在陪我们喝酒。” 乔峰默然无语,心想二弟啊,你也曾是佛门中人,怎么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他轻轻的伸出手去,将滴下的酒接住。虚竹撒出去的酒,真的没有任何依仗,就那么从空中慢慢滑下。 这种有悖常理的事,乔峰也是不解。他围着酒滴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于是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 虚竹说:“大哥,不伤心过度,所以不胜酒力,大概是醉了,出现幻觉了。” 乔峰一想有理,慢慢坐到虚竹旁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却都觉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