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小津帆睡着了。 盛时宴替孩子盖上小被子。</p>
直起身子时，他像是不经意地说：“把你哥送出去了？”</p>
孟烟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于是她也没有隐瞒，点头说是。</p>
盛时宴倒没有说什么。</p>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洗过澡，身上只着一件雪白浴衣……松松地挂在纤白的身子上，倒也显得有几分香艳。</p>
盛时宴忽然说：“从前，你身上来例假，从不会穿白色浴衣。”</p>
孟烟揪紧衣裳。</p>
她怕他怀疑，随口找着借口：“刚刚津帆哭闹，随手拿了一件。”</p>
盛时宴望着她的目光，太过深邃。</p>
里面有她，难懂的东西。</p>
她怕他兽性大发，但或许是顾忌着津帆才睡下，又或许他被外面的女人喂饱了，他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走进浴室冲澡。</p>
……</p>
清早，盛时宴醒来。</p>
枕边的女人，早就不在，只有一缕淡淡的洗发膏的香味。</p>
楼下，倒是传来女人的喁喁私语，十分温柔。</p>
庭院里，一夜之间，那些垂丝海棠忽然早早绽放，满园子的淡粉，看着娇嫩，还有那淡淡香气，都在诉说着春天的提前到来。</p>
孟烟抱着小津帆。</p>
她摘下一枝海棠花，让小津帆闻，她让小津帆记住这个味道。</p>
那样，每年海棠花开的时候。</p>
津帆会想起，有妈妈陪伴的日子。</p>
二楼的露台，盛时宴靠在栏杆处，静静地注视着。</p>
这一幕很温馨，几乎抚平他几年牢狱的愤慨，也差点儿磨平他丧父的无力感……这样的温情，几乎将他骨头泡软，让他想沉溺在温柔乡里。</p>
妻儿在侧，多么美好！</p>
人生足亦。</p>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p>
卧室的床头柜上，他的手机持续响着，盛时宴蹙眉，转身进了卧室接电话。</p>
电话是私家侦探打来的。</p>
那人简短道：“盛总，孟燕回并未去瑞士。”</p>
盛时宴表情微冷：“他去了哪？”</p>
那人犹豫一下道：“暂时，下落不明！”</p>
“继续查！”</p>
盛时宴挂了电话，他修长手指轻抚手机，方才泡软的心肠，再度硬起来……</p>
他待孟烟，很冷淡。</p>
他不再像在香市那样，缠着她做那个事情，他每晚回来很晚。</p>
孟烟不在意。</p>
她要安排的事情很多，她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唯独计划里没有盛时宴……</p>
……</p>
一周后，孟烟带着张妈逛商场，说是给津帆买衣裳。</p>
张妈正好，也想逛逛。</p>
只是，她惊讶地发现太太，不但买了津帆少爷现在穿的衣裳，连两岁三岁……甚至到十岁的衣服都买，买了足足有上百件。</p>
这根本就不对啊！</p>
张妈嗅出了不对劲儿来，她将孟烟拉到一边悄悄地说：“太太，虽然打折……但这些衣裳几年以后肯定是过时的呀，津帆少爷长大了一定是个时髦的人儿，肯定不愿意穿这些旧衣裳。”</p>
孟烟恍惚了一下。</p>
她对张妈说：“到时津帆不肯穿，就捐给希望小学吧！”</p>
张妈不好再反对。</p>
这一天，她觉得太太怪怪的咧，不但让她陪着逛街，还带着她一起喝了咖啡，还找了一间特别上档次的咖啡厅，每个卡座都有屏风的那种。</p>
张妈喝不惯咖啡。</p>
她觉得这上百元的咖啡，味道就跟她乡下的马尿味道是一样的。</p>
但她老脸皮薄，很违心地说：“太太，这百来块的就是跟速溶的味道不一样！我这喝了一口啊，竟喝出不凡的味道，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跟那个英国王室一样的尊贵起来，就那个什么米什么王后……长得老妖婆似的，她能当上王后，我觉得我也能了！”</p>
孟烟微微浅笑，没有说话。</p>
张妈说出真心话：“真不好喝！马尿味道。”</p>
孟烟轻声说：“喝喝就习惯了！”</p>
她说着，从手袋里取出两本存折来，轻轻推到张妈跟前……</p>
张妈狐疑，拿起来，打开一看。</p>
这一看她吓到了！</p>
孟烟握住她的手，张妈的手，不住颤抖。</p>
孟烟轻声说：“这两张存折是我身边全部的积蓄，一张里面是500万，这是给你养老的，另外一张有5000万……是我留给津帆的！张妈，我信得过你，你给津帆攒着，万一以后出了意外，这钱能护着津帆衣食无忧。”</p>
这话，张妈不爱听了！</p>
她心生不安：“太太，这些钱您可以自己给津帆少爷攒着啊！我怎么……敢当！”</p>
孟烟心中凄苦，但她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p>
她甚至还淡定地喝了半杯咖啡。</p>
她对着张妈，轻言慢语：“张妈你也知道先生做事情激进，得罪的人很多，万一哪天出事儿，我也未必能善终……”</p>
张妈听不下去了。</p>
她呸呸呸几声，不许孟烟再说下去。</p>
她更不肯收孟烟的支票，两人拖拉之间，孟烟的手袋掉落在地上，里头十几板的白色药丸散落一地。</p>
张妈不识得几个字，</p>
但也认出，那是止痛药。</p>
张妈死死盯着，看了半天，</p>
尔后，她抬眼看向孟烟，轻声问道：“太太，您怎么有这么多的止痛药？”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