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每个人都阴森森的，房星绵不爱看他们，着实影响心情。 脑门儿上的红肿消退了些，但红到发紫在她脸上也十分显眼。 但凡换一个心思正常会共情的人，看到她的样子都会心生不忍。可这些宫人简直就是皇上的翻版，冷血无情的人形木偶。 黑夜褪去，房星绵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是丽妃。 她带着自己殿里小厨房做的早膳，飒爽利落不似一个得宠的妃子时时刻刻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不得不说，她这风格跟阿姐还真有点儿像。 之前阿娘说过丽妃是自己人，虽然不太清楚到底如何是自己人，可房星绵心里防备放下许多。 “哎呦你这小脑袋，得涂药啊！” 丽妃一眼看到她脑门儿，露出正常人该有的龇牙咧嘴的表情，看了就觉着疼。 房星绵眨着杏眼也有几分欣慰，欣慰于己方人员都很正常，不似那反派麻木不仁残忍暴虐。 叫自己的侍女去取药，丽妃坐在她旁边儿陪着她用早膳。 “我都听说了，我觉着你是无辜的。段家兄弟出逃……反倒跟我有关系？” “啊？” 不是，你就这么承认了？ 看她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丽妃噗嗤笑了出来，“我代太后给他们兄弟传过话，说是让他们安生的待着莫惹皇上生气。 显然这句话有深意，应当就是叫他们逃跑的意思。” 房星绵点头，他们肯定早有防备，定好暗语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我相信他们未必能逃回刑州，陛下派出了神武军追捕，肯定能抓到的。” “那柴珩……” “龙武军去追了，他肯定要去往蒲州的，他连着蒲州的一众反贼都别想逃。” 房星绵眉头动了下，北衙是皇上的心腹，如今神武军和龙武军都出城了，只剩下羽林军在城内。 再加上武库署失火所有的兵甲军械烧毁，若这时候城内再发生什么乱子…… 单单想想她都觉着头皮发麻，更不用想本就多疑的皇上定会寝食难安。 难怪昨晚大半夜的他都不睡觉，危机感把他逼得要疯了。 “你觉着柴珩若到了蒲州见到了房大人，他会如何？” 房星绵回神儿，立即摆出担忧之色来，“他肯定会杀了我阿爹的。” “你为何会这么想？房大人是他的恩师，再加上在天下学子间的声望，杀了房大人并无益处。” 还能为什么？ 因为柴珩跟他亲爹一样，就是暴虐的小人。 “因为我阿爹是肯定不会顺他的意的，甚至会言辞激烈的抨击他不忠不孝。一旦被激怒，他不会留情的。” 丽妃点了点头，恰好侍女把药膏拿来了，她亲自给房星绵涂了一层。 而后离开，很快就跟等在那儿的宏义见了面。 两人四周都是人，自然是公事公办，丽妃把从房星绵那里问出来的话都告诉了他，他随后就走了。 宏义回到师父身边，果然把丽妃的话又尽数告诉了师父。 姜道靠坐在那儿一脸的疲惫，皇上一夜没睡他自然也不能睡。 好不容易天亮了以为能休息会儿，哪想到皇上根本不休息，比猫头鹰还能熬。 翘着兰花指按了按额角，姜道叹了口气，“你觉着是不是要变天了？” 宏义摇了摇头，“小的不知道，但小的紧跟师父。” “你是个孝顺的，也不枉你小小年纪刚入宫我便瞧上了你把你带在身边。 只不过咱们师徒得做好准备，若有个万一……”跑为上。 宏义点头，表示万事听师父的。 今日早朝官员少了一大半，除了盛行章称病没来上朝外，很多都是昨晚被羽林军给抓走了。 余下的不少心惊胆战，不知今日会不会也被羽林军拖到大牢里去。 再就是杨贤一派了，坚决的拥护皇上，以揣度皇上心思行事不管对错，所以今日安安稳稳的挺直了腰板立在殿中。 因为反贼出逃之事朝堂上杨贤一派纷纷谏言，可算到他们表现的时刻，而且又没有诸如盛行章或是嘚啵的跟他们作对的御史等，今日简直一言堂。 各出意见，有说彻底清扫跟段家有牵连的官员，还得调查城内可能安插的探子。 武库署失职的人员未必清白，肯定也是段家眼线。 再就是曾经跟废太子柴珩有过往的，像什么房家那最初就是给柴珩扛旗的。 通通都杀了，以儆效尤！ 这些人未必嗜杀，但他们说的全都是根据皇上的面色猜测出来的，口中之言乃皇上心声。 有史以来第一次从头至尾都在喊着打打杀杀的早朝，皇上虽是没有准允这些打杀的谏言，但明显心情好了许多。 姜道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总算能休息休息了。 不过杨贤很快得到了皇上的单独会见，姜道也再次近身伺候。 杨贤认为现在城内情况不太妙，北衙仅剩羽林军在城中，武库署的军械全都烧毁了。 尤其羽林军最擅长的甲箭等缺失严重，若有人趁机生事羽林军怕是应对不及。 皇上担忧的也正是这个，他最最提防的就是燕麟川和燕玥两个人。 “要羽林军派出一队人严守英国公府，再把燕玥调到宫中值守，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全。 一旦他有异动，杀！” 杨贤的意思很明显，把人调到宫里来，哪怕射杀了他也能随时随地编出个合理的理由来。 甚至，让他下落不明都轻而易举。 皇上并不是很想把那么大个威胁放到宫中，可放任他在外盯的再紧也有盯不住的时候。 杨贤再次劝慰，皇上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很快，作为金吾卫大将军的燕玥被调到宫中值守。 而且只调了他一个人过来。 一身金甲挺拔威武，却是连一件兵器都不能带，奇怪到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都觉着不对劲儿。 但他没丝毫畏惧，反而遵从旨意就在甘露殿周围值守，偶尔的能感觉到暗处有弓箭对着他。 也不知是不是持弓的人心理素质太差，他都能感觉得到那箭抖得厉害。 走出廊下路过阴森麻木的宫人，前方出现的人让他一喜。 只不过她当下好像有点儿小麻烦，因为芸俏正堵住了她的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