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臣的眼睛晶亮无比,他连忙点头应了。 他心里激动无比,好似下一刻就能看到,自己高中状元,骑着御赐皇马风风光光在京都城里游街。 那将会怎样一种美好快活的场面?万人庆贺……千千万万的人都会有敬仰的目光仰视着他,京都中的贵女贵妇也定然会为他的外貌与才情折服倾倒。 大概两个时辰后,程与办法,去解决问题。 抗击洪灾的策论其实也不难想,难就难在,不能用如今抗击洪灾的那一套方法,搬到这殿试上在皇上太子面前又叙述一遍。 洪灾是天灾人祸,除了现有的法子能够抵抗洪灾,大多数人想不出其他的更好的法子,去解决这个天灾。 这些贡士全部将现有抗灾的法子都讲了一遍。 有些聪明的,倒是想出了一些灾后防护政策。 比如在河流中上游地区恢复植被,起到保持水土,滋养植物的作用,以此消减洪灾压力……派官兵再在河流中下游疏浚河道,修筑堤坝、水库等水利,在低洼处完善排涝事宜。 顾冕之听着眸光微亮,瞥了眼那个提出新法子的贡士。 沈聿臣见此,顿感大事不妙,他立刻出声否决,高谈阔论起来:“此法不太妥当,这无疑会劳民伤财,损害朝廷利益。洪灾凶险一个不慎,可能会伤及人命,造成更大的钱财人命损失。小生以为,该将受灾百姓,迁移到河流中上地区避灾,然后在此安居。分发给他们土地,让他们从此在河流中上地区生活。” “至于频发洪灾的河流中下游,就不要再安排人居住,以免来日再发洪水,危及百姓生命与财产安全。” 秦丞相抬手摸了摸胸前漂浮的银髯笑意满怀。 这是最保守,最安全的法子! 刚刚被打断的贡士,看了眼沈聿臣,他抱了抱拳继续说道:“这位兄台说的法子,确实能暂时避免劳民伤财,保护百姓们的生命安全……可这些都是眼前的利益。北部的土地,原本就极为匮乏,如果真的让下游的百姓,一直在河流上游居住……那无意间就剥夺了上游百姓原本就不太宽裕的土地与资源。当地百姓也不愿把自己的资源与土地,分出去给外人,那无疑是被割肉抽骨。” “还有让那些下游百姓背井离乡,无疑是让他们断根背弃祖先……人一旦没了根,何以为家?时日久了,这些百姓定然会因为各种利益分割不均,产生不满与纠葛。到时候……可不止是劳民伤财了,恐怕会发生暴动,让百姓们怨声载道,对朝廷失去信任之心。到时候,受到的危害与影响,将会是无法挽回与弥补的。” “百姓的民心,一旦失去,再想收服何其艰难。百姓只想要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如果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他们,他们会甘心,安安静静地当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普通百姓吗?” 这番话快准狠,直接戳中了要害之处。 殿内顿时哗然一片。 沈聿臣的脸色猛然一沉,变得极为难看。 皇上有些不悦:“不能让百姓对朝廷失望。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与居所,不能因为一场天灾,就给他们剥夺了。” “解决灾情,安顿百姓这是首要,其次便是要想法子,如何保护住百姓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沈聿臣大气都不敢喘,根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两股颤颤,惶恐隐隐在胸口盘旋。 好似有什么东西渐渐失了控。 他无措的看向秦丞相。 秦丞相意味不明的扫了眼顾冕之……顾冕之没注意到秦丞相的目光,他带着欣赏看向那位驳斥了沈聿臣的贡士笑着。 秦丞相不由得微微蹙眉。 太子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很看重沈聿臣吗? 他之前还特意将今日殿试的策论,派人透露给沈聿臣知道。 怎么好好的,突然改了策论的主题。 如今又对别的贡士,露出这种欣赏喜欢的神色? 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辩论很快便到了尾声。 沈聿臣被刚刚皇上那声驳斥吓得,再也不敢出言辩论。 秦丞相暗暗攥着拳头,心里压着一股气,他看着沈聿臣那没出息的样子,脸色一点点的铁青。 这个废物,皇上不过随口一句罢了,就将他给吓住了? 平时在他面前,倒是口若悬河,说得天花乱坠,今日真正要轮到他施展自己的才能了,他却畏首畏尾的不敢出声了? 太子该不会是要钦点他人为状元吧? 不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状元之位就这样失之交臂。 顾冕之扫了眼沈聿臣一眼,他眼底掠过几分讥笑。 原以为他是个人才,没想到如此的不堪一击。 若若可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这样一个绣花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