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陈都。 徐阳进入冥府的这一段时间,早已经化为一堆废墟的陈王府,同样也不安宁。 陈都早已经沦为了祸城,区别是造成如此景象的,并非全是因为不断闯入的山精野怪。 背后真正的推手,乃是这片土地曾经的主人,陈王。 “商小子,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陈王府的废墟外,一名中年人脸色已经冰冷到了极点。 他体型魁梧,身着金色甲胄,不仅充满威严,更是透露出一股让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此人便是陈王。 曾也是姜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因功而封王,也是姜国仅有的一名异姓王,手下更是统领数十万陈王大军。 威名赫赫,权势滔天。 人人都知道陈王有野心,却也人人都不敢得罪。 直到姜国先皇驾崩,陈王那埋藏在内心的野心,才终于是显露了出来。 不仅最先站出来反对女帝登基,暗中更是培养心腹,秘密杀害朝中重臣。 乃至于为了一己私欲,通冥府、借阴兵,甚至于豢养山精,私通妖邪,将偌大陈地内的数座城池都化为了祸城。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些现如今都已经不再是秘密,毕竟他已经带领阴兵攻打过一次皇都。 此时班师回来,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本就愤懑的心情,一时间提升到了极点。 离开时候还好好的!短短数日,家没了! 这怎么能够让他不愤怒。 堂堂陈王,何时遭受过此等的屈辱。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圣都学宫的弟子,陈地的千万生灵,他们都知道。” 商鹊同样愤懑,心中憋着一口气,恨不得将眼前这个魔鬼碎尸万段。 他手中的灵剑还淌着血液。 周内横七竖八,躺满了各种山精的尸体,也有一些甲士的尸身遍布其中。 闻言,陈王的眸光越加阴郁起来。 陈王府有世子镇守,手底下不仅有大量的山精侍奉,更有数千的阴兵拱卫。 可现在王府被夷为平地,他抵达之时,除了眼前的商鹊,并不见其他人影。 仅是商鹊那不过纳灵境界的修为,不可能有如此的能耐。 “我与你父亲有旧,告诉我是谁做的?我可以让你平安离开。”陈王阴沉着脸问道。 “呵呵……” 商鹊却是露出满脸的冷嘲热讽。 反问道,“怎么?你堂堂陈王也知道担心了?知道怕了。” “还以为你老人家天不怕,地不怕呢?” 此刻的商鹊,早已经杀红了眼了,即便只身一人,也并未透露出丝毫的怯意。 “原来也会担心家庭,担心儿女啊。” 他感觉自己现在强大得可怕。 不就是陈王吗? 老家还不是被他师尊端了。 商鹊不断地阴阳怪气,饶是陈王的脾性再好,也不禁眼角抽搐。 “本王再问一遍,是谁干的。”他冷声问道。 “不知道。” 商鹊回答的非常干脆,又补充道:“再说了,祟祸时期,妻离子散不是很正常吗?你激动个什么。” “你……” 陈王一时间被气得火冒三丈。 却依旧没有彻底发作。 干大事儿的人,都懂得隐忍,更加懂得谨慎。 哪怕是面对一个小辈,也马虎大意不得分毫。 商鹊曾经也不过只是圣都学宫内的一名弟子,即便有些皇室贵胄的身份,也不可能有如此的胆魄。 要知道,在他身后不仅有无数的山精,更有数之不尽的大军。 他一个年轻人,凭什么这般面对他? 其中,必定有诈。 陈王府被夷为平地本就透露着诡异,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哪怕他拥有千军万马也不敢轻举妄动。 天祖星,毕竟已经迎来了祟祸时期,什么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陈王稳定下来心神。 眸光逐渐落在了商鹊身后的一杆迎风招展的黑旗之上。 不由让他陷入了疑虑。 他自然认得那是通冥阵旗,是布置通冥法阵连接冥府的法器。 先前一直掌握在他儿子的手中。 现如今,却出现在这里。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儿子干的? 这不可能。 陈无双即便是再蠢,也干不出将自家王府夷为平地的事情来。 排除这个可能。 那么也就只有世子已经遇害,通冥阵旗落入他人之手,并且还借助阵旗前往了冥府。 商鹊,不过是在守护阵旗罢了。 陈王终于是想明白了过来。 当即便叫来一队甲士,吩咐道:“去,将那旗帜给我砍了。” 现场,没有人比他更懂通冥阵旗,只要将阵旗砍倒,那进入冥府之人,就永远别想回来了。 一队甲士,足有数十人。 并且这些甲士目前并不简单,基本上都已经拥有了一定的修为。 毕竟陈王府到处搜刮玉符,可不是为了玩儿。 再加上周围还有一群山精虎视眈眈。 商鹊一时间也感到压力巨大。 只是他答应了师尊,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能够让阵旗倒了。 “我看谁敢!” 商鹊持剑而立,声若惊雷。 即便只有纳灵境九层的修为,却透露出了淬骨境的气势。 现在的他,对于徐阳的态度,不仅仅只是局限于敬畏了。 更多的是感激! 若非徐阳,只怕他现在也和圣都学宫的弟子结局相同,早沦为了那些山精野怪的腹中血食。 也就是说,他这条命,是徐阳给的。 “杀了吧。” 见商鹊态度如此坚决,陈王也不再犹豫。 一时间,甲士和周围的山精都是向着商鹊一拥而上。 从昨晚到现在。 商鹊并没有得到太多时间休息,身体早已经疲倦。 望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身影,他也不禁隐隐透露出一些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他依旧还是紧握住手中灵剑。 回身望着屹立风中的通冥阵旗。 “师尊,徒儿无能,这条命只能先还给你了。” 说完对着阵旗深深一拜,随即便重新转身,毅然决然迎了上去。 嗡嗡嗡…… 商鹊正欲死战。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嗡鸣,肉眼可见有无数细微的银色流光经过他的身侧,犹如是万千银针,没入了眼前人群。 嗤嗤嗤…… 破体声不绝于耳。 银光所到之处,无论是甲士,还是那些山精,都在成片的倒下。 难道是师尊回来了? 商鹊内心重新燃烧起了生的希望。 回头看去,却并没有见到徐阳那道熟悉的身影,反而是阵旗边上多出了一个小姑娘。 银发、银裙、就连瞳孔都是银白的。 身高不过一米五,肉嘟嘟的小脸蛋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瓷娃娃。 刚才射出那强大银芒的人,是她? “你谁啊?” 商鹊有一些懵圈,对方身上气息,有一些熟悉,却又从未见过。 梦里? 那不应该,他的梦中情人一直都是徐月,不可能会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傻大个,还不回来。” “就这么想死吗?”银发丫头提醒道。 声音如同银铃般,极为悦耳动听。 “啊?” 商鹊更加疑惑了,对方认识他?还叫他傻大个儿? 见商鹊依旧无动于衷,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 银发丫头皱了皱眉头。 也罢! 吱吱吱…… 她发出一阵阵刺猬的声音。 商鹊霎时间明白了过来,眼前更是一亮,第一时间来到了其身旁。 上下一阵打量,问道:“你,是小白?” “以后别提这个难听的名字,人家叫银锦。” 银发丫头白了商鹊一眼,当初徐阳给她取这个名字,她是反对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未化形。 即便是反对,也没有任何作用。 “还好啊,我觉得小白也不难听。”商鹊嘀咕道。 这让银锦气得一阵跺脚。 “信不信我扎你……” 小手掌一翻,当即就有数十根银针出现,透露着寒光,锋利异常。 并且上面隐约有黑芒,看样子应该还有毒。 “好好好,银锦就银锦吧。”商鹊怕了,连忙附和。 银锦的修为实力他看不透,便说明了对方境界在他之上。 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一只拥有灵根的小刺猬,竟然还完成了化形。” 银锦的出现,也让陈王身边的一个老和尚不由睁开了眼睛。 之前他一直都在闭目养神。 出家人,讲究一个清心寡欲,与世无争。 直到银锦的出现,才让他重视了起来。 “陈王爷,此女子有大妖之姿,若是能够早日降服,想必定能助您成就大业。” 老和尚在陈王耳边提醒道,只是那眼眸深处,也同样透露出贪婪。 “好好好!” 陈王也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他也对那突然出现的银发丫头颇为感兴趣,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资质。 当真是善,大善! “通通拿下。”陈王当即下令。 “阿弥陀佛!” 老和尚口诵佛号,双手合十,重新闭上了眼睛。 霎时间。 刚才那些被逼退的甲士和山精再一次扑了上去。 “怎么办?”商鹊问道。 “还能怎么办,跑呀!” 银锦看白痴一般瞥了商鹊一眼,继而解释道:“难道你还真的要在这里等那个大坏蛋回来啊。” “你系不系傻。” 说完拉着商鹊就向着身后逃窜而去。 一边逃还一边解释,“我告诉你啊,徐阳那个大坏蛋可坏了,跟着他会学坏的。” “休要走了他们。” 见银锦要逃,陈王再一次下达命令。 “阿弥陀佛!”同时,那老和尚也再次口诵佛号。 仿佛禅音,传遍陈王府废墟的上空。 轰隆隆! 天旋地转,高空之上浮现出一团璀璨的金色神芒。 从中竟落下一个巨大的钵盂,遮天蔽日,携带着无尽的威压,向着银锦罩了下来。 “你怎么了?” 见银锦不再动弹,商鹊心中一惊。 银锦早已经满头大汗。 头顶钵盂的出现,身躯在那金色光芒笼罩之下,仿佛扎根地面了一般,就是体内的妖力都无法动用。 银锦并未回答商鹊。 只是一双银白色的眼眸,恶狠狠注视着不远处人群中的老和尚。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这个老秃驴得逞。” 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浑身银色光芒突然大盛,妖力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根本靠近不了。 只是很快,那透露出来的银芒又轰然消失了。 银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那佛光太强,她竟然连自爆妖丹都做不到。 委屈,当即遍布她的小脸蛋儿! 一个忍不住。 哭了! “哇!大坏蛋,你快回来啊。” “有老秃驴欺负我。” 银锦也不过才诞生灵智不久,即便是化形,也还是小孩子心性。 并且诞生灵智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徐阳。 现在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其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也就只有徐阳。 银锦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 可商鹊也丝毫没有办法。 那头顶上逐渐落下的钵盂,似乎并不对他有影响。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护在银锦的身前,让那些扑上来的山精、甲士无法靠近。 “谁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陈王早已经来到了通冥阵旗一侧,手持一口长刀,目光冷厉,奋力向着阵旗斩去。 然而,就在陈王手中长刀落下的瞬间。 那老和尚猛地睁开了眼睛,似感应到什么,急忙提醒。 “王爷速退!” 整个人更是向着陈王飞跃了过去,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