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百骑营离开太平山后所选的驻兵地?” 长安城以北二十里外,一座依河而建的营寨前,尉迟宝林兄弟跨马并肩而立,在俩人身旁,同样跨马而立的李君羡手握唐横刀、身着明光铠,威风凛凛,盛气逼人。 “怎么,见识过了太平山驻地的好,所以就瞧不上我百骑营这新建在荒郊野外的简陋驻地了?” 翻身下马领着尉迟宝林二人步入了营寨,李君羡没好气的调侃道。 在驾马赶路途中,他已经自尉迟宝林口中,得知了昨日陈武率兵截杀秦勇一事的详细经过,就连陈武截杀秦勇的理由他也知道了。 他是真没想到,作为自己得力属将的陈武,竟会因神武营抢了他百骑营的驻地,从而对秦勇威胁恐吓,甚至最终下了死手。 就让出太平山驻地给神武营一事,别人或许不清楚内情,可他李君羡作为百骑营主将,又是皇帝倚重的心腹大臣,非常清楚让驻地一事跟秦勇没有半点关系,这全都是陛下的旨意。 “嘿嘿,李叔父,太平山那地方,确实是一处令军中将士心生向往的绝佳屯兵驻地,实话实说,陛下让你百骑营撤兵将驻地让给我们神武营,你身为百骑营统兵主将,心里有没有不舒服?”尉迟宝林笑着打趣道。 李君羡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道:“要说不舒服那自然是有的,毕竟我李某人也不是圣人,可即便我心中再不舒服,也绝不会忤逆陛下的旨意; 更何况,我很清楚你们神武营的主要任务,是批量研制雷火霹雳弹,而雷火霹雳弹这种战场杀器的研制,确实需要在一处像太平山那样易守难攻且保密性强的地方。” 听得出李君羡所言并未违心,尉迟宝林沉默的点了点头。 很快,一行三人便来到了百骑营第七旅的屯兵营地,准确的说,是第七旅旅帅陈武的帅营外。 陈武在军中职务,虽只是一个统领百人的小旅帅,但其帅营规格却一点不小,气派的营帐门外,左右各站着两名披甲持刀的黑甲卫兵,见统兵将军李君羡到了,四人慌忙上前躬身见礼。 面对四名卫兵的见礼,李君羡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奔主题道:“你们旅帅陈武可在营帐中?” “禀将军,在!”卫兵恭敬回道。 “他他昨日可有带兵出营?”李君羡继续发问,语气略显紧张。 “有,昨日午后,陈校尉曾领重骑出营操练,夜半才归营。” “夜半才归营?那他回来时可有异样?”李君羡眉头紧蹙。 “嗯陈校尉倒是不见有何异样,但归营的将士们” “将士们怎么了?”李君羡追问。 答话的卫兵闻言先是小小的犹豫了一下,随后才仔细解释道:“将士们有大半未归,据说是操练归营途中遇到了一伙山贼流寇,双方在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后,敌方尚有部分余孽逃窜; 陈校尉为了彻底剿灭匪患,下令分出了一半将士前往追剿,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人回营了。” 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李君羡勃然大怒:“放屁,京城天子脚下,吏治严明、民风淳朴,哪来的什么山贼流寇,就算有小股匪患,又岂能在我百骑营玄甲黑骑的剿杀下逃窜,这事是谁跟你们说的,陈武吗!” “不不是陈校尉说的,陈校尉昨夜归营后到现在还没起呢,是小的今早用膳时,听昨夜归营的兄弟们说的” “哼,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们马上去将昨天随陈武出营的将士们全都叫过来,另外再去中军帅账将左右偏将屈突诠和殷元唤来!” 语气冰冷的嘱咐了四名卫兵一句,语毕,李君羡带着尉迟宝林兄弟二人直接闯进了陈武的营帐。 刚一进入营帐,李君羡三人便闻到了扑面而来的一股浓郁酒气; 三人定睛一看,发现营房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见状,李君羡快步行至了主营右侧的偏帐前,随后一把撩开了帘子。 随着帘子被撩开,李君羡包括尉迟宝林兄弟二人皆忍不住脸色大变,因为营帐内的睡榻上正仰面躺着一具咽喉断裂、鲜血淋漓的尸体。 尸体身穿盔甲、面部带着半截黑铁面具,在面具未曾遮掩住的左下脸上,清晰可见半条狰狞的刀疤,另外在其紧紧握住的右手中,还悬着一把染血的横刀,除此之外,床榻上还倒着几个空酒坛,就现场画面来看,显然是醉酒后自杀身亡。 “陈陈武!!” “他就是陈武?” “难道是自知在劫难逃,所以畏罪自杀了!” 李君羡与尉迟宝林兄弟惊诧的声音先后响起,三人在愣了愣神后慌忙走到了尸体旁。 凑近看着陈武咽喉处血肉模糊的伤口,李君羡心惊之余,眼中不免流露出了一丝无奈和惋惜。 他麾下的百骑营,共有玄甲黑骑千余人,每五十人为一队,两队为一旅,共设有十名旅帅,这十名旅帅都是他精心培养并提拔起来的,每人都是他的得力属将; 尤其是陈武,对方进入百骑营不过三年多的时间,通过自身努力立下了不少军功,不久前更是被陛下擢封为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可谓前途无量; 然李君羡打死都没想到,被自己寄予了厚望的陈武,竟会如此窝囊的醉酒自绝于营帐之中,而且让他愤慨的是,随着对方的死,百骑营出兵在太平山下截杀秦勇一事,他就解释不清楚了。 “李叔父,现在这陈武已经挥刀自绝了,陛下那边您还还能解释的清楚么?” 体会到了李君羡此刻愤慨无奈的心情,尉迟宝林弱弱的问了一嘴。 李君羡闻言脸色变了数变,在沉默良久后,冷冷的开口回道:“解释不清我也会亲自去向陛下解释的,我李君羡和我所统率的百骑营,誓死效忠于陛下,哪怕事后陛下要砍我的头,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