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元这句话问得很不经意,而且是背对着管家婆的,对于管家婆来讲,张浩元这个县尉是没有任何威压的,不会让她太紧张!
管家婆跟在张浩元的后面进了屋子,她微微愣了愣,道:“我家老爷很伤心?不会啊,他在院子里时……他是一直趴在门缝上看的,民妇当时还想,他为什么不出去看,非要趴门缝儿呢,还趴了好半天!”
非常明显的语气,这个管家婆和她丈夫老管家一样,是瞧不起楚奇孟的,估计楚奇孟拿他们也没有办法,无法对他们进行惩罚,当然,更有可能是老管家夫妇,在楚奇孟的面前,他们还是很老实的,所以楚奇孟极有可能都不知道这对夫妇,是瞧不起他的!
别人不见得能听得出来这种语气,但张浩元心里存了怀疑,他当然就能听出来了,而且,他现在有七成的把握,认为楚奇孟是真的撒谎了!
张浩元又问道:“昨天晚上你家老爷不是和少爷在书房里吵起来了么,你家老爷说没有动手,但我看书房里的样子,他们父子应该是动手了,我看他是在说谎,说不定是被儿子给打了呢,看他的样子很文弱,必定是打不过儿子的!”
就象是聊家常似的,张浩元的动作也很家常,甚至象是一个很喜欢聊东家长,西家短的长嘴好奇妇人似的,顺手就把屋子里的衣柜打开了,去翻楚奇孟的衣服,那股好奇劲儿,颇有些村头多嘴妇人的架势!
不过,对于查案的县尉来讲,其实,他的这些行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是,因为他做出来的姿势,不象一个官员,却象多事儿的妇人,所以这很容易就让管家婆对他进一步减少畏惧,而妇人嘛,总是话多的!
管家婆也不例外,她立即就道:“动手了,当然动手了,我家少爷推了老爷,老爷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了,哎呀哎呀叫个不停,还说要去官府告少爷,告他忤逆不孝,说要官府砍了少爷的脑袋!”
张浩元笑道:“他只是说说罢了,哪可能真的会去告!要是真把你家少爷给判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得……”
突然,张浩元笑容顿住,他看到了衣柜的角落里,团着一件衣服,没有折叠也没有挂起来,象是很匆忙地随手一团,塞到了角落里,而这件衣服是蓝色的,非常漂亮的宝蓝色!
张浩元想起来了,他在楚景宏的手里,找到干草时,也看到了几丝细线,而细线就是宝蓝色的,和这件衣服的颜色是一模一样的!
管家婆却很自动地就把张浩元的话给接下去了,她快言快语地道:“我家老爷啊,倒也不见得会有多心疼,他一直都不管少爷的,当然少爷也和他不亲!”
张浩元伸手掏出了那件宝蓝色的衣服,见是一件常服,就是在家里穿的那种衣服,他打开了看衣服,说道:“是么,他们父子关系冷淡啊?这件衣服不错嘛,是你家老爷的?”
管家婆看到了这件衣服,咦的一声,道:“这是我家老爷的衣服,他在家里时,一直穿这件衣服的,怎么被弄成了这样,衣服上全都是褶子了!”
张浩元把衣服交给了她,道:“这衣服不错,就是容易拔丝,这种衣服很容易脱线的!”
管家婆接过衣服,却道:“不会啊,这衣服结实得很,咦,上面怎么有草棍儿……呀,这里还真是脱线了!”
管家婆拿起衣服,冲着门口光亮处观看,张浩元也跟着她看,果然见衣袖那里,挺显眼的地方脱线了,而且衣服上确实有一些草棍,就是张浩元在小桥那里看到的干草。
张浩元道:“你家老爷是读书人,怎么身上还弄上干草了,他是在草堆里打滚了吗?”
管家婆想不出来为什么,这个时候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忙把衣服收了起来,道:“县尉大人,您还要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