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沈炼讲述的三个故事，朱由检眼神呆滞，愣在原地许久。</p>
他的脑海、心神具都掀起惊天巨浪。</p>
或许已不用沈炼再回答他，这些人为何造反了。</p>
朱由检怎么可能还不明白。</p>
三个故事，三个阶层，三个同样的结果。</p>
农民赵三家破人亡，面对那群吃人的恶魔，他不得不走上造反之路。</p>
士绅李二本想当一个偏居一隅的富家翁，谁料有粮就是原罪，就是他举家灭亡的最好理由。</p>
他不反，难道跟着福王一起被烹成肉汤？</p>
县令陈大原本是个饱读诗书、充满理想的儒生，却在跳入大明官场这个漆黑染缸后，不到一年便成了贪官污吏。</p>
为什么！</p>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p>
朱由检心里却已隐隐有了答案。</p>
因为上行下效，因为吃人的制度啊！</p>
当一个帝国开始向子民索求无度的时候，那便是这个帝国灭亡的时刻。</p>
百姓是最善良的人呐。</p>
只要有一口吃的，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们便不会造反。</p>
可从我朱由检开始，到内阁首辅、各部尚书，各地藩王，各级官吏。</p>
从上到下！</p>
哪一个不是在拼命吸干他们的鲜血。</p>
当百姓走投无路，易子相食的时候，不造反还能做什么？</p>
勒紧裤腰带，宁可活活饿死，也要帮着朕抵御建奴？</p>
呵呵呵呵！</p>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卑贱愚蠢的人。</p>
他终于明白，就算没有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存在，也会有王自成、刘献忠这样的反贼头子，带领众人揭竿而起。</p>
历史上各朝各代不就是这样。</p>
大秦、大汉、大元三朝覆灭带来的教训。</p>
还不够多吗？</p>
洪武爷爷朱元璋不也是活不下去了，才揭竿造反。</p>
大明和大元覆灭的原因，如出一辙。</p>
唯一的区别，只是多苟延残喘了一百余年。</p>
朱由检失神笑了。</p>
他终究明白，为何皇嫂张嫣刚刚询问自己。</p>
究竟错了没有！</p>
如今，朕终于能回答你。</p>
朕，做错了！</p>
从我图谋篡位开始，从我励精图治开始，从我十七年间夙夜忧寐开始！</p>
朕就错了！</p>
大错特错！</p>
“皇上……”</p>
见朱由检一会哭，一会笑的疯癫模样，沈炼深深叹了口气。</p>
“还用沈某回去问闯王吗？问问闯王他为什么造反？”</p>
朱由检终于缓过神来，苦涩摇了摇头。</p>
“不用问了！沈炼，朕……朕已全部悉知……一切都是朕咎由自取……”</p>
“哼，你他妈知道就好！”</p>
一旁的裴纶忍不住冷哼一声。</p>
“朱由检，这不过是我兄弟亲眼看到的三件事情，老子也亲身经历！”</p>
"可你要知道，大明朝数万万人口，数万里疆域，无处不发生着同样的惨事。"</p>
“你说你高坐皇台十七年，一言九鼎，代天牧民！到底有什么脸面，将责任全部推到臣子身上，推到百姓身上？”</p>
“孙承宗、卢象升、孙传庭、曹文昭、曹变蛟、孙元化、甚至袁崇焕！！！”</p>
“朱由检，你扪心自问，你他妈对！得！起！谁？”</p>
朱由检如丧考妣，一句话再说不出口。</p>
裴纶还要破口大骂，沈炼却拉了他一把。</p>
时候已不早了！</p>
再耽搁下去，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变故。</p>
两人对视一眼，打算趁着朱由检愣神的功夫，将他擒拿。</p>
岂料刚走一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