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我说，我说，求求您，别让他们打我了，我什么都说！”</p>
“呵呵，不打你，但你若让我听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我让魏老鼠折腾你一个晚上，你信还是不信？”</p>
叶城的笑容宛如魔鬼，让孙喜财吓的浑身颤抖，连连点头。</p>
老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自己二十年前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p>
号所里所有嫌犯，也都围聚过来，竖起耳朵。</p>
“城哥，二十年前，我……我四十出头。”</p>
“那会家里穷啊，我和我老婆王丽芬结婚十来年了，连个拖拉机都买不起。”</p>
“家里拢共三亩荒地，我们两口子也懒得种，一气之下，把孩子扔给我爹我妈，跑到粤省打工去了。”</p>
“到了粤省也不好混！人家建筑工地都要年轻力壮的技术工，就我们这种啥也不会的人，只能搬搬砖头，做做饭。”</p>
“混了半年，也没攒下什么钱，我们两人就想着到年底回家过年，然后再也不出来了。”</p>
“可就在打算回家的时候，在火车站无意碰到了个云省老乡！”</p>
“他也不是咱们江城人，是丽城来的，男的叫韩起斌，女的叫刘水仙，我们刚来粤省的时候，在火车上聊过两句。”</p>
“等火车的时候碰到他们，发现他们来粤省不到一年，竟然有了个一岁大的孩子，我和我老婆都吃惊极了！”</p>
“怪我嘴贱，非要凑过去问问，韩起斌和刘水仙两口子就特别警惕，见是我们吓的转身就要跑。”</p>
“我当时也不知道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着，非拉住他，问他这孩子哪里来的？不说清楚，就喊火车站的铁警过来。”</p>
“韩起斌和刘水仙两口子都要吓死了啊！两人一阵哀求，让我们千万别声张。”</p>
“说让我们等着，一会有人过来送钱，分给我们一半。”</p>
“谁知道，没一会真有人来了啊！来的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接过他们手中孩子，随后就给了韩起斌八万块钱。”</p>
“八万块啊！我的天！我和我老婆一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钱，那可是二十年前！刚进入21世纪！”</p>
“城哥，要知道，我们两人在粤省打工一年，一共就攒了一千块钱回家过年。”</p>
“我跟做梦一样，看着韩起斌给了我四万块啊！”</p>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干的是拍花子的行当。”</p>
“城哥，你知道啥是拍花子吗？就是人贩子！”</p>
说到这里，孙喜财脸上带了憧憬。</p>
“韩起斌告诉我，想赚钱不？这才是最快的赚钱法子。”</p>
“回自己老家！去农村或者市里，找那些身边没有大人的孩子，往他们脸上拍个手绢！”</p>
“那些孩子立马就人事不知，任你摆布！”</p>
“带着他们来粤省，去豫省，或者冀省，无论什么地方都行！”</p>
“这个世界上，太多人生不出自己的孩子！他们做梦都想要个孩子。”</p>
“这叫什么？有市场就有供需关系！”</p>
“韩起斌告诉我，他负责在粤省找买家，老婆在老家负责偷人。”</p>
“一年至少能卖十个！一年就是这个数……”</p>
孙喜财竖起三个指头，一脸激动说道。</p>
“三百万啊！哥！20多年前的三百万！谁敢说挣到这么多钱！”</p>
“我和我老婆王丽芬都激动疯了，终于发现生财之道！”</p>
“我们当即决定，过完年就开始这样干！打什么工？一个月挣三百块钱，狗才会去打工！”</p>
“回家之后，我们很快挥霍光了那四万块钱，然后又成了穷鬼！”</p>
“但这一次，我老婆没在跟我出门，过完年后我自己去了粤省。”</p>
“哈哈！城哥，你知道吗，那会乱啊！粤省几乎容纳了全龙国各个地方的人。”</p>
“天南海北，人来人往！我哪也不用去，就在火车站外面挨个问。”</p>
“要孩子吗？男孩十万，女孩八万！保证健康，多大岁数都行！”</p>
“一天！就一天！”</p>
孙喜财回忆起往事，一脸骄傲。</p>
“一天我就接了六个活！各地来粤省打工的人，或者粤省本地人都想要个孩子。”</p>
“我留下他们联系电话后，赶紧联系我老婆王丽芬。我老婆在江城动手了。”</p>
“那个年代！家长就没有任何防范概念啊！城哥。”</p>
“孩子吃饱了饭，往门口一扔玩去吧。要么就是带着孩子逛商场，拎着一件衣服砍半天的价！”</p>
“你知道吗，最离谱的是，我老婆王丽芬就在商场厕所外等着，有人要上厕所，把孩子给我老婆看一会！”</p>
“哈哈哈哈……”</p>
说到这里，孙喜财似乎彻底兴奋起来。</p>
“六个单子，我从江城到粤省跑了六趟，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挣了五十多万！”</p>
“五十万啊，我们十辈子恐怕都挣不了这么多钱！”</p>
“一开始我们还害怕，会遭天谴！天天心惊肉跳，怕被老天爷惩罚，被警署的人抓到。”</p>
“后来一连偷了十几个孩子，竟然无人问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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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喜财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p>
“城哥！当年乱啊！丢了孩子，先让家属自己去找，找不到再来警署报案。”</p>
“报案了也不是说就立刻侦查，还要排队！那会多忙啊。”</p>
“凶杀、抢劫、偷盗，诈骗！各种各样的案子让那帮人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你丢孩子的事情。”</p>
“往往一耽搁，就是个月！”</p>
“我们见没人管，越发疯狂，就两年时间偷了至少五六十个！ ”</p>
“可能也是太疯狂的缘故，江城开始注意到这件事了。”</p>
说到这里，孙喜财终于露出后怕的表情。</p>
“江城人人自危，谁也不敢把孩子放在外面，听说云省都下来专案组，要彻查这件事情！”</p>
“我和我老婆都要吓死了，连夜就跑到东北，躲在一家小旅馆里，天天以泪洗面！”</p>
“完了，这次绝对完了！抓到我们只有枪毙！”</p>
“可……”</p>
“哈哈哈……”</p>
孙喜财再次笑道：“可你们知道吗？就在我躲着的时候，案子竟然破了！”</p>
“专案组的人将韩起斌和刘水仙抓了起来，不知为啥，没三个月就把他们崩了。”</p>
“知道消息以后，我们都欢喜疯了！这两个替死鬼，替我们扛下了所有的罪！”</p>
“我左思右想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p>
“可直到我看新闻，一位大佬成功升迁，从云省升到上边……”</p>
孙喜财眨着兴奋的眼睛说道。</p>
“当年闹出的动静太大，负责破案的专案组压力也非常大。”</p>
“那位大佬本想着借这个案子，成为自己辉煌的履历，可查了半天都找不到我们。”</p>
“最后，索性抓了韩起斌和刘水仙，让这两个人扛下所有的罪……”</p>
说到这里，孙喜财笑容满面。</p>
“城哥，你看！这到底是老天有眼，还是老天没眼？”</p>
“结案之后，那些被偷了孩子的家属，只能苦等警署为他们继续追查孩子下落。”</p>
“有找到的，更多的是没找到的！慢慢的这件事就不了了之。”</p>
“我和我老婆，也带着所有钱回到江城！”</p>
“吓死我们了！既然老天爷给我们一次重活的机会，我们还不珍惜？”</p>
“再说我们赚的钱也足够多了，索性金盆洗手！”</p>
“我在江城买了几套门市，又碰上老家拆迁，到现在为止，我至少挣了一千多万！”</p>
“只可惜，好像是我们干的事情太缺德。我老婆王丽芬十年前就得癌症死了！我唯一一个儿子，也七年前被车撞死。”</p>
说到这里，孙喜财恢复了几分富人自信。</p>
他看着面前叶城，看着所有咬牙切齿，恨不得打死自己的嫌犯，咧嘴笑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