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 半夜三更时。 凉州城头突然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 总兵赵德祝亲率白枪兵三千出城偷袭。 城外地上的半马钉,已经被凉州军收拾了,等下次鞑子攻城再用。 赵德祝带人冲锋,边冲边喊,到了距离鞑子军营百步左右,便勒住马缰。 只对着鞑子军营射火箭。 射完三轮,就退回城中。 鞑子军营中,突然听到城头鼓声大作,也是吓了一跳。 但皇帝早就下令,要提防凉州军偷袭。 鞑子军倒也不是特别慌张。 只是,晚上乌漆嘛黑,看不清有多少敌军,他们也不敢贸然出战。 等了一会,不见凉州军攻营。 倒是漫天的箭雨,烧坏了许多帐篷。 也有一些鞑子士兵被射杀,但那都是少数,自己命苦不能怨官府。 寂静良久。 待鞑子探出营地,外面哪里还有凉州军? 莫不是见鬼了? 努尔哈士奇也是丈二和尚不摸着头脑,喊杀声如此激烈,只来射箭? 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下令全军枕戈待旦,不得松懈。 直到天亮。 凉州军也没有再发起偷袭。 努尔哈赤只得骂骂咧咧,怒斥凉州军不讲武德,还好损失不大。 这个天气,不冷不热又不下雨。 有没有帐篷都无所吊谓。 第二日。 努尔哈士奇收到了凉州城中送来的礼物。 一套女人的衣服。 附带一封嘲讽信。 哈士奇嗤之以鼻,还用激将法? 再上当我就是狗。 努尔哈士奇大度的将女人的衣服穿在身上。 兵书里面不是说了吗? 有个叫司马什么的。 就是靠隐忍,最终才打了胜仗,熬死对手,最后得了天下。 他决定效仿那个司马啥的。 穿着衣服到凉州城下转悠一圈,任由凉州城头,那些士兵骂骂咧咧。 却拿他毫无办法。 努尔哈士奇心中暗爽,你要我攻城,我偏不攻城,就围死你。 不过,他暗爽没一会。 就觉得身上奇痒难耐。 一抓。 手指上全是血。 努尔哈士奇再笨,也知道是衣服的问题,这衣服上,莫不是被撒了毒药? 没错。 赵英男确实撒了毒药。 衣服被毒水浸泡过,本就是女人的衣服,花花绿绿的。 毒药不容易被发现。 本以为能毒点手掌就不错了,鬼知道努尔哈士奇居然穿在身上。 那就怪不得我了。 努尔哈士奇大怒,赶忙拍马回营帐换衣服,又洗了个三年来的第一次澡。 还好只是奇痒无比,并不致命。 赵英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你吃不好,睡不好。 到了晚上。 每过一个时辰,赵英男便命人擂鼓,呐喊。 有时候光呐喊,什么都不做。 有时候呐喊,再派几千白枪兵出城射火箭。 鞑子军营一动。 白枪兵就掉头回城。 白枪兵可以是重骑兵,也可以是轻骑兵,倒是不怕鞑子回射箭矢。 如此折腾了一个晚上。 第三日,赵英男又命人送来一瓶宫廷玉液酒。 并写封信,赌努尔哈士奇不敢喝。 穿个衣服都有毒。 现在身上都还奇痒难耐。 这酒能喝? 不过,努尔哈士奇闻着酒香,也忍不住垂涎三尺。 领兵打仗的人,有几人不好酒? 只是没想到这大月,竟然有如此好酒。 努尔哈士奇招来一个小兵。 让他试酒。 那个小兵也是胆战心惊。 但皇帝下令,他岂敢不喝。 心一横,端起酒瓶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瓶,喝完还直呼过瘾。 半天过去,也没见毒发身亡。 小兵弱弱的问一句:“陛下,剩下的半瓶,需不需要小的再试试?” 努尔哈士奇没好气的爆粗口:“滚。” 强忍着冲动,剩下半瓶他还是没喝。 大月人太狡猾了。 但他却记住了,大月有如此好酒,等打进凉州城,定要喝个够。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打进凉州的决心。 殊不知,这瓶高度酒,正是奇痒的解药。 赵英男料定,就算给努尔哈士奇解药,他也未必敢喝。 …… 凉州城头。 赵德祝不解的问:“贤弟,送女人衣服我倒是可以理解。” “为何送他如此好酒?” “这宫廷玉液酒,给鞑子喝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赵德祝吧唧嘴,一想到宫廷玉液酒的味道,就觉得口干舌燥。 赵英男嘿嘿一笑:“大哥,且等待几日。” “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打退鞑子,到时候陪你喝个够。” 当天晚上,凉州军故技重施。 偶尔射箭,偶尔擂鼓,鼓声也变得不规律起来,有时候还敲锣。 凉州军仗着城墙坚固,鞑子不可能搞突袭,高枕无忧。 但鞑子军就有点惨了。 鼓声大作,你又不敢不起来,一连三天三夜,鞑子们烦躁不已。 “他娘的,这大月人太狡猾了。” “是啊,是啊。” “陛下,要不我们去偷城吧,趁着天黑,咱去城下等着。” “如果凉州军胆敢出城,咱们就干他酿的。” 努尔哈士奇果断摇摇头。 凉州城墙坚固,又有秘密武器,又有大炮的。 趁夜攻城,他们又不是没干过。 损失惨重。 鞑子谈夜色变。 以至于晚上都不敢出军营迎战。 努尔哈士奇劝慰众将说:“凉州军缺兵少粮。” “我们且再围他几日,凉州必乱。” “以治击乱,必能攻无不克。” 其实,努尔哈士奇也隐隐觉得,凉州城并非缺兵少粮。 但他不敢明说。 他奔袭千里,突袭凉州,不就是看中了凉州富庶,又防备薄弱吗? 但看凉州军现在的防备。 哈士奇心里哇凉哇凉的,军容整洁,不输大哈精锐。 凉州军缺粮,但凉州百姓有钱。 只需要从富户手里抢粮,再征召民夫当兵,凉州困局就可以破解。 想到此处。 努尔哈士奇心里有种被骗的感觉。 但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凉州各县,不可能像凉州城一样,城防坚固。 只需要打下一两座县城,这次出兵的损失,就可以弥补一些。 “众将军且先回营休息。” “不日,南下大军便会传回捷报,到时候咱们再一举攻破凉州城。” 将军们闷闷不乐,心里都窝着一股鸟气,但皇帝都发话了,他们也只能照做。 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号称天下第一的哈国大军,十几年无一败绩,却拿小小凉州城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来也奇怪。 大军南下三日,居然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 最近的县城,也不过一两日的距离。 努尔哈士奇心中疑虑,隐隐有不安的预感。 便问计女儿图尔格。 图尔格眉头紧锁,那深邃的眼眸中,透露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她缓缓起身,随后又拜倒在地,哀求道: “请父皇下令撤军。” “此时退兵,还能保住我大哈基业,十年后,定能恢复全盛时期的战力。”